是怕她难过?
还是觉得,在这深宫之中,连母亲都护不住他,只能靠他自己硬扛?
现在可好,
现在多好?
现在只要一睁眼。
就能看到,她精心挑选的华服,成了地上的破布条子;
被自己的丈夫挂在身上肆意毁坏,又被自己的儿子踩在脚下;
他跪着的膝盖,正压在凤凰的头颅上。
仿佛那不是母亲视若性命的体面,只是一块碍眼的垫脚石。
她的婆婆,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端坐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手里捻着紫檀佛珠,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视若无睹,连一丝怜悯都吝于给予。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或者,只是在欣赏一件旧物被彻底撕碎的过程。
殿里的嬷嬷宫女们,更是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肩膀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没人敢上前把那些碎片捡起来,没人敢用眼角的余光瞥她一眼。
仿佛她这个皇后的尊严,连同那件凤袍一起,成了人人可以践踏的垃圾。
试问这殿中,谁最傻?谁最可怜?谁最可悲?
是她,燕国的皇后娘娘。
徒有皇后之名,却无半点实权。
太后娘娘大权独揽,中宫形同虚设,六宫嫔妃各有靠山,连太监宫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轻视。
可她还是日复一日地熬着,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
忍一忍,等一等。
总有一天,媳妇儿熬成婆。
她也能像太后一样,端坐在那张象征无上尊荣的榻上,接受所有人的顶礼膜拜,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她熬过了无数个独守空房的漫漫长夜,熬过了太后一次次的刁难苛责,熬过了皇帝一次次的冷淡疏离……
——她总觉得,只要再忍一忍,等儿子长大了,等她熬到太后的位置,一切就都好了。
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今日这般光景!
有人把她引以为傲的衣裳扒下来踩在脚下,有人把她视若珍宝的凤凰佩摔得粉碎,更有人把她捧在手心、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儿子。
逼得要靠跪着挨打、替父受罚来博取生存的空间!
她还能怎么忍?再忍到几时?
更何况,身后的目光,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的背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不用回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些不是她生的公主,那些不是她养的皇子,正躲在后面。
用那种看好戏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和她的儿子。
他们是皇帝的骨血,却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她的狼狈,她的屈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精彩绝伦的闹剧。
笑吧!使劲地笑吧!
皇后娘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她甚至能想象到,这些皇子公主们回到各自母妃宫里,会如何添油加醋地形容今日的窘境——
他们会用最尖酸刻薄的话,描绘她衣裳被撕时的狼狈,模仿她儿子跪地时的模样,然后在各自母妃的纵容下,哄堂大笑。
“皇后娘娘?我的天,真被陛下扒了衣服了!那场面,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