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猩红的眼瞳像是淬了毒的寒刃,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带着令人胆寒的暴虐。
这些皇子更不敢看了。
低着头,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是惶恐。
跪在冰凉金砖上的膝盖,好些都控制不住地打颤。
“哒哒”的轻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却没人敢吭一声。
糟了!父皇看我了!
十八皇子萧祁乐的心猛地一沉,如坠冰窖。
那目光太过可怕,像是要将人从头到脚凌迟一遍。
虽然知道父皇不正常。
但是也让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咣当、咣当”,一声声的,跟踢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个味儿。
父皇正常不正常,你不知道真假。
可这踢打,向来是白受的。
是真疼!
疼了白疼。
死了也是白死。
不仅白受,挨了打、受了罚,还得恭恭敬敬叩首,挤出一句“谢主隆恩”。
这便是皇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几句呵斥、一顿打骂?
狗屁不通!
打了,哪有白打的?
十八萧祁乐死死咬着牙龈,腮帮子微微鼓起。
好汉不吃眼前亏,好男不吃扫堂腿,这话真正的好话。
听好话的他赶紧把头埋得更低,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双手悄悄按在金砖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砖缝里的细尘。
仿佛那冰凉坚硬的金砖上爬满了蚂蚁,值得他全神贯注去对付。
这小东西也是我的仇人。
虫子蚂蚁的仇,还没报呢。
萧祁乐心里暗自嘀咕,暗自生气。
仇人、仇虫子实在太多!
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时间太少。
指尖抠得更用力了,砖缝里的碎石子硌得指腹生疼。
可这点疼比起殿上的惊涛骇浪,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能感觉到父皇的目光还在殿内逡巡。
那沉甸甸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膝盖下的金砖凉得刺骨。
顺着衣料渗进皮肉里,冻得他打了个寒噤。
皇帝陛下目光死死黏在那染血的茶杯上。
红瞳里的暴虐忽然褪去几分,转而漫上一层诡异的委屈。
他猛地攥紧了身上的衣料,锦袍上绣花仿佛都要被他掐得变形。
声音陡然转了调子,带着几分控诉般的执拗:
“况且今日是过节,朕穿件漂亮衣裳怎么了?”
“母后你忘了?当年生朕时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把朕保住。”
他一遍遍重复着,语气越发偏执,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朕如今是天下之主,生了这么多皇子公主,穿件合心意的漂亮衣服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