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都是吃白饭的!
活了这大半辈子,长了满额的皱纹,竟只想出这等蠢主意?
早不去取衣物,偏要在这时候添乱,是想冻死她,还是故意拖延,让她在众人面前多受几分折辱,好让旁人看够笑话?
可再怒再怨,她也别无选择。
皇帝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周遭的视线如针毡般扎着她,若是此刻罢手,便是抗旨不遵,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指尖重新落回盘扣上,动作慢得像抽丝,每动一下,都觉得像是在剥掉自己一层体面。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扫向皇帝,却见他定睛看着自己。
眼底哪里是什么炽热,分明是玩味与嘲讽,像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这目光比当众脱衣还要让她难堪——当年怀二皇子的那个晚上,虽有初为人妇的忐忑,却也有夫妻间的温存。
从未有过这般被人当众戏耍、毫无尊严的时刻。
“磨蹭什么?”
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不耐,
“难不成还要朕亲自替你解?”
“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皇后的心猛地一紧,不敢再耽搁,指尖用力,“咔哒”一声,那枚珍珠盘扣终于被解开,衣襟微微敞开一角,露出内里月白色的中衣。
她脸颊涨得通红,眼眶再次发热,却死死忍着不让泪落下。
嬷嬷哪敢再多留片刻,听得皇后默许,转身便往外狂奔。
她年近五旬,本该是步履放缓的年纪,此刻却腿脚利索得不像样,青黑色的宫装裙摆狠狠扫过地面。
带起一阵细碎的风,竟转瞬就没了踪影。
皇后看着她仓促逃窜的背影,胸口堵得发闷,连骂人都没了力气。
这蠢货!方才喊得急切,倒像是有天大的法子,结果竟是自己先跑了去催人取衣,留她一人在此受困!
周遭的寂静早已被压抑的躁动取代,众人的目光黏在她身。
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凸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像枣子似的囫囵吞进肚里。
尤其是以十八皇子为首的几个年幼皇子,仗着年纪小,竟毫不掩饰好奇与兴奋,眼都快瞪出鸡眼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娃哈哈呀,娃哈哈,顶呱呱呀!顶呱呱。
老天爷!
活久见呀!
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这可是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千古以来,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私下里,几个小皇子还凑在一起,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
“皇后娘娘竟真的要脱?也太勇了!”
“嘘,小声点,父皇在呢!”
可那亮晶晶的眼神,分明是半点惧意没有,只剩看热闹的热切。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话像默认的规矩,在场的人竟无一个刻意闭眼。
毕竟大家都盯着,若是唯独自己转过身去,反倒显得矫情又刻意,倒不如跟着众人一同看着。
大家都看,等于都没看,毕竟法不责众。
皇后被这密密麻麻的目光刺得浑身僵硬,指尖捏着第二枚盘扣,指腹都磨得发疼。
她强忍着羞耻,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扫过皇子们的方向,心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