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叫“惠”?
仁恩溥洽,柔质慈民,既衬了他生前那点名声。
又不至于好到盖过自己这个新君,分寸刚好,不能再好了。
萧祁睿皱了皱眉,指尖的玉佩顿了顿——选哪个都好,可偏偏个个都合心意,倒真成了“幸福的两难”。
想到这儿,他猛地抬眼看向慈宁宫那扇朱漆大门,方才还染着笑意的脸,瞬间换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怆:
眉峰蹙起,眼底凝着“忧色”,连脊背都微微弓了些,活脱脱一副听闻兄长病危、急痛攻心的模样。
心头那点藏不住的笑意,只好死死压下去,压在喉咙口,化成一声若有若无的、带着哽咽的气音。
连带着脸颊上,被柔嘉公主扇耳光留下的淡红印子,此刻都像是染了胭脂似的。
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不就是这般模样?
他忽然想起方才来慈宁宫时的不情愿。
明明才从宫里出去没多久,母后就派了小太监火急火燎地传信,让他立刻折返。
这一听就是仓促行事,当时他还在马车上腹诽:
母后行事素来毛躁,办起事来半点没把握,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倒把他这二皇子牵扯进去,平白惹父皇疑心。
可眼下看来,竟是他多虑了。
我的母妃,还是鸿运齐天的,运气真好。
这刚到慈宁宫门口,就撞见了太子府侍卫来传“病危”的消息!
“呵,笨人有笨福,新手手气足。”
萧祁睿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腰间的白玉佩,冰凉的玉色触着指尖,却压不住浑身沸腾的热意——
这感觉,就跟从前在王府里赌牌九似的,刚一上桌,那副天胡的好牌,就自个儿跳到碗里来了!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眼底的笑意深了深,连带着敲击玉佩的节奏都快了几分——
果然,每次来见薛家大小姐,总是有好事等着他。
门内的薛明珠,在“太子殿下快不行了”那七个字撞进耳中的刹那。
只觉得心脏狠狠“咯噔”一下,像被殿外廊下那尊铜鹤的尖喙狠狠啄了记,连带着呼吸都骤然滞了半拍。
方才那点嘲讽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指尖那串流苏不知何时被她攥得死紧,冰凉的链节硌进掌心,竟生生将那软韧的流苏压变了形。
一缕缕丝线绞在一起,像极了她此刻乱成一团麻的心。
怎么会……说不行,就真的不行了?
沈若曦走了才几天,他竟就真的不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薛明珠在心底狠狠掐灭——呸,这种蠢念头就该死!
皇后娘娘也怔在当场,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细微的颤抖轻轻晃着。
脸色,此刻白了又白。
心里也在打鼓:这……这萧祁佑这时候不行了,那自己还用不用冒险?
天上这就掉馅饼了!
可现在萧祁佑突然病危,若是她这时候贸然按原计划行事。
万一出了半分纰漏,被人抓住把柄,岂不是反倒把这“馅饼”推到了别人手里?
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和祁睿可就全完了!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