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去啦！”又有人兴奋地喊。
舱体转得慢了，那颗“地球”却越来越近。
蓝得发脆的海，暖得像晒过太阳的黄，还有缀在边缘的云，渐渐占满了整个视野。
沈悦琳仰着头，忽然觉得脚下发轻——那片蓝太真了，真得像要漫出舱顶。
她甚至能“闻”到水腥气，和太液湖涨水时一模一样。
不好！
她猛地想起落水的慌张，冰凉的湖水漫过口鼻的窒息感顺着后颈爬上来。
舱里的蓝还在变大，像太液湖的水正顺着石阶漫上来，眼看就要没过她的头顶。
“救命呀！”
声音刚出口就带了哭腔，
“我找到娘了！我不想死——”
尾音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她死死盯着那片蓝，眼泪顺着眼角滚进鬓角。
“又一个喊救命的？”
右前方传来低笑，
“刚才中间排有个小孩，扶着舱壁直摆手，说再转要吐了。”
“我还当这小丫头能撑到最后呢。”
另一个声音接话，
“从进去没哼过一声晕。”
旋转彻底停住时，舱顶的“星空”正一点点暗下去。
“地球”的影像像被风吹散的雾，渐渐淡成了透明。
沈悦琳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脖颈酸得发僵，却像踩着水似的不敢动——
方才那片要淹到鼻尖的蓝明明还在眼前，怎么忽然没了重量？
她缓了好一会儿，耳尖还沾着刚才的议论声。
脚下忽然碰到个硬东西，咚的一声轻响。
沈悦琳眨了眨眼。
是鞋尖踢到舱底的声音。
她猛地低头，脚心传来熟悉的触感——是体验舱里的防滑垫，带着细密的纹路，硬邦邦的。
半点没有太液湖底的窒息感。
舱顶的光影已经彻底暗了，刚才漫到眼前的蓝和黄都没了，只有舱壁的指示灯亮着暖黄的光。
“原来……”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湿凉的泪，“不是太液湖呀。”
是那个体验仓。
身后有人递来张手帕纸，带着淡淡的抹茶香：
“胆子挺大呀，喊的都比别人离奇。”
沈悦琳接过手帕纸擦脸，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烫过。
原来刚才那些蓝和黄，那些要淹到头顶的水，都是假的。
可她摸了摸心口，那里还跳得厉害，像刚从太液湖里被捞上来时一样——
只是这次不用怕了，脚底下是硬的，身边也没有冰凉的湖水。
她把叠好的手帕纸递回去，小声说了句“谢谢”，
“呦呵！这么客气！”
“你是真晕了吧？”
“你比别人可晕的厉害，都不认人了。”
这个声音打死自己也忘不了，是表姨！
沈悦琳小朋友缓缓抬起头，看向表姨的脸。
此刻表姨的脸不但显得格外大，而且还出现了重影，三四个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看得她一阵眼晕，恍惚间总觉得像是刚才那个忽远忽近的“地球”，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一会儿像地球，一会儿像人脸。
“还被淹死？”
表姨的嘴巴一张一合，说话的语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是怎么想的？”
这下一点不像地球了，确认了，是表姨苏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