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舱里飘起来，轻得像片羽毛。
其实心里已经有个模糊的答案，可那答案太珍贵，她不敢大声说出来。
“蓝色的球！”
她又小声补了一句，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的锁扣。
“是地球啊！”
不知哪里的男孩突然拔高了声音，“连地球都不认识？你是从火星来的吗？”
又有其他人笑声传过来：
“说不定是喵星人变的，所以只认识猫爪球！”
地球。
这两个字像颗小石子，“咚”地落进沈悦琳的心湖。
她果然没猜错。
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
熟悉到每次在慈宁宫的青砖地上走路，都会想起那些嬷嬷压低的议论——“这丫头就是踩着‘地球’滚过来的”。
她们说这话时总带着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鄙夷，
“她娘也是个疯的，说什么人站在球上，还敢跟太后顶嘴”。
有次她听见小太监在廊下学她娘的样子，捏着嗓子喊“脚下是地球”。
她正要去质问，却被路过的皇姑姑狠狠拧了胳膊。
那天她把自己缩在梨花树下，咬着嘴唇想：娘说的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后来有公主领了一群人故意把皮球扔到她脚边，喊着“踩你的地球呀”，
“你要不行就把它吃了。”
她气不过扑过去抱住皮球，咬了那公主的手背，结果被关进佛堂罚站。
“我娘没说谎。”
就算是罚站她也要说。
可现在，那颗蓝黄相间的球就悬在她眼前。
被星光围着，被所有人认出来——这就是地球。
沈悦琳小朋友的手指突然不抖了。
她悄悄松开攥紧的拳头，掌心已经沁出薄汗，可心里那点怯生生的欢喜，却像舱顶的星光一样，慢慢亮了起来。
她望着那颗“地球”，忽然想：等出去了，要告诉外祖母，告诉苏琪表姨，娘说的是真的。
省得表姨她们因为自己不去什么黑洞生气。
但是，黑洞呀！
哪有地球漂亮？
刚才在路上，听到了好几次导游说地球。
自己一直不动声色。
恐怕这个地球不是曾经妈妈在大燕国说到的地球。
会不会是音同意不同？
自己在外祖母这里闹过好几次笑话。
因为听到个名字，就以为自己知道？
现在，为了不让人笑话，自己也就一直跟着导游。
今天，此时此刻，自己真的看到地球了。
还真的脚下踩个球了！
沈悦琳的睫毛突然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她抬手抹了把眼睛，指尖沾着温热的潮气，才发现自己竟哭了。
可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像被谁悄悄托了一把——该哭还是该笑呢？
她也说不清，只觉得心里像塞了团暖乎乎的棉花，又软又胀。
正在这时，
“呼——”旋转舱突然猛地翻转，她的身体跟着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