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托着太后的肩,另一个老嬷嬷从旁搭手,两人合力才把太后挪到榻边。
太后的眼睛半睁着,嘴唇还在轻轻动,凑近了才听清,那气音里反复滚着两个字:“荒谬……荒谬……”
“快!”嬷嬷又补了句,声音都在发颤,
“让人去禀陛下!再去薛府报信,让薛大人赶紧进宫!”
“对了,明珠小姐呢?”
“不是说在偏殿吗?快去把她找来!”
宫女们像被抽了魂的木偶,跌跌撞撞往外跑。
嬷嬷看着榻上脸色惨白的太后,指尖按在她的腕脉上,只觉得那脉搏细弱得像根要断的丝线。
她想起方才天幕上的火光,想起外面传的“神女”,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殿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大了些,敲得窗棂“哒哒”响,倒衬得这内殿愈发静。
静得能听见太后娘娘喉咙里微弱的气音,像片被雨打湿的残叶,在风里摇摇欲坠。
……
窗外的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慈宁宫偏殿的窗棂被雨水打湿,晕开一片水汽,将天光滤得只剩几分昏沉。
这白天活的还不如晚上了!
薛明珠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梨花木椅上,墨色裙摆垂落地面,被椅脚压出几道柔和的褶皱。
“轻些,腰侧那里酸,疼!”
她眼睫微垂,声音带着几分倦怠,也没好意思说,那里磕了。
两个贴身丫鬟立刻放轻了力道,指尖在她肩背处缓缓揉捏——
这几日倒霉日子,念经,挨打,再配这个阴雨听,整个人都霉味十足了!
另一侧,小丫鬟正端着描金瓷碗,用银匙舀了燕窝粥递到她唇边。
绵密的燕窝混着冰糖的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倒也舒服。
薛明珠几口便喝完了整碗,可再看丫鬟手里的精致点心,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撤了吧。”
饿了的时候非常想吃,但是吃两口又吃不下。
她挥了挥手,目光又落回窗外。
雨丝织成的帘幕从昨夜挂到现在,时而淅淅沥沥敲得窗纸发颤。
时而哗哗啦啦像是要把屋顶掀了去,听得人心头发闷。
可真要天晴了又如何?
日头烤得青砖发烫,走两步就一身汗,还不如在屋里待着。
她忽然嗤笑一声。
不冷不热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院里的虫鸣能从日头落山吵到后半夜;
若是连虫声都歇了,那寂静又像张无形的网,把人困在里头,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熬人呐!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果再过几天,自己怕都忘了以前风光的日子是什么样了?
都是沈若曦搞的这个天幕,
怎么这么多节目?
就没有表演不完的时候。
又是火箭,又是星星的,能的你们还有什么你们不敢做的呀?
但是这个都不是她最关心的。
她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够散散心,天天守着太后娘娘,简直浑身长毛了。
尤其是在这个鬼天气下。
殿里昏昏暗暗,檀香的味道,老往脑子里钻。
那些经文没有记住多少。
反而觉得自己老了五岁。
等天晴了,自己无论如何得建议太后娘娘出去散散心。
到时候如果太后娘娘不同意,就拉上几个太医一起说。
能够出去散散心对身体也好。
太后娘娘总是心里不清静,可能就是慈宁宫里有让人心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