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忙不迭地躬身作揖,皇子服扫过地面的积水,溅起的泥点沾在袍角也顾不上了:
“使臣大人息怒。”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将皇子的体面端得稳稳的,
“舍妹自幼被太后宠坏了,性子顽劣得很,方才的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罢猛地转头,目光如淬了毒的箭射向柔嘉:“还不退下!”
柔嘉却像是没听见,依旧挺直着脊背。
湿透的宫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倒像是雨里新生的翠竹,看着弱不禁风,偏生宁折不弯。
“柔嘉!”
萧祁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咬牙切齿的警告,
“你当真是要作死?”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字字句句都往最痛处戳,
“你忘了自己是要嫁去西夏的?此刻得罪了使臣,将来在西夏的日子,是想日日跪着受罚吗?”
“我劝你好好想想,那种日子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金枝玉叶……”
“好好想想!”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太难听的话,也确实说不出口。
自己还是太要脸了,野蛮人折腾女人的法子,说出去怕吓住了这个丫头。
他只好换了一种说法,
“你不遵太后娘娘的懿旨,得罪了母国。”
“岂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听话!赶紧回去。我这是为你好。”
“只要你安安生生嫁过去,两国永享太平,你就会青史留名。”
“你好好想想,不要为一时的任性,丢了性命。”
“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众目睽睽之下,你肩上担的是两国重任。”
他以为这番软硬兼施总能奏效,毕竟哪个贵女不爱惜名声?
而且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不愿意活着呀!
可柔嘉忽然抬起头,雨雾里她的眼神亮得惊人,竟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二皇兄说这些的时候,脸不疼了?”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动作快如闪电。
“啪——啪——”
两声脆响裹着风雨炸开,比方才更响亮,更利落。
边打边笑,边心疼的说话,
“疼吗?二皇兄!”
“疼吗?”
“真疼呀!我都疼了!”
萧祁睿早有防备,猛地偏头躲闪,可还是慢了半分。巴掌没落在脸上,却结结实实扇在了高挺的鼻梁上。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呼从他喉咙里滚出来。
萧祁睿捂着鼻子踉跄后退,指缝间立刻渗出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滴,看着狼狈又滑稽。
“他娘的!”
他疼得眼冒金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皇子仪态,破口大骂,“你属狗的?还真敢动手!”
鼻子比脸还疼!
脸只是脸皮疼,鼻子是里外都疼。
血珠越涌越多,顺着嘴唇往下淌,咸腥味灌满了口腔。
他又气又疼,指着柔嘉的手抖个不停:
“反了!反了天了!柔嘉你这个毒妇,这是要弑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