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如雷般的吼声:
“擂鼓!送行。”
声音仿佛从雨的深处艰难传来,
此时此刻,刚刚被雷声吓住的人们,又一次被惊得心头一颤。
“擂鼓?今儿安排鼓了吗?”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面面相觑。
……
谁安排的?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战鼓之声,向来是开战的信号,如催命的恶鬼,在这两国和亲的敏感时刻,好人听到擂鼓,也要心跳加速。
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地安排?
他不要命,大家还想活呢。
没有安排歌舞,这都是看在下雨天的份上。
正在众人满心狐疑、惶恐不安之时,明德门的雨幕忽然被一阵急促而猛烈的马蹄声硬生生撕裂——
只见有人骑着一匹玄色骏马,如黑色闪电一般,从西侧三丈高的夯土了望台陡坡上直冲而下!
马蹄在地面上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好似银箭四射,向四周飞溅。
身上猩红的披风在狂风骤雨中猎猎翻飞,如同燃烧的火焰。
腰间佩剑的穗子也被风无情地卷成火焰状。
随着骏马的奔腾,竟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踏出一串惊雷声。
“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到这儿来充英雄豪杰?”
众人心中纷纷揣测,目光紧紧盯着那道飞驰而来的身影。
随着这人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清了!
这个自不量力的人,居然是兴国公世子王伦!
“兴国公死了吗?怎么他儿子突然要出头露脸了?”
如此找死,不问老爹吗?
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完全反应过来,王伦已如疾风般勒马停在车架侧前方。
他翻身落地的瞬间,披风如同一道红色的旋风扫过雨帘,露出内衬绣着的金翅鹏鸟纹,金色的纹路在雨中闪烁光芒。
紧接着,他径直冲向城楼角下那面蒙着油布的战鼓。
当他扯下布幔的刹那,鼓面凝结的雨珠如同碎玉般迸溅四散。
他紧紧攥着鼓槌的手掌,青筋暴起。
只见他高高扬臂,奋力擂鼓。
第一声鼓响便如惊蛰春雷,震得明德门的铜铃嗡嗡作响——
“送公主!”
第二声鼓点如重锤般狠狠砸在雨幕里,溅起的水雾瞬间弥漫开来,裹着他那已然嘶哑的唱喝:
“辞故国!”
无尽的悲愤与不舍,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雨幕,传向远方。
第三声鼓面震颤如雷。
他踏前半步,猩红披风在空中甩成一道血色的圆弧,再次高呼:
“送公主!”
紧接着,鼓声陡然密集如急雨,一阵紧似一阵,王伦每一次挥槌都倾尽全力,让战鼓发出沉闷而又震撼人心的轰鸣。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如注般滴进眼里,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双眼死死盯着车架方向,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辞故国!”
“不好!这小子,不是向来以文弱书生示人吗,怎么跑到这儿来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