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猛地向后踉跄数步。
荒谬!
诡异!
这简直是一场针对他整个人生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一向以冷静和理智自持,作为在尸山血海中蹚过的双鱼宫杀手,他的意志早已被锤炼得坚如磐石。
可此刻,这片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却成了最疯狂的戏台,上演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荒诞剧码。
前一刻还试图用“温情”动摇他的“姐姐”是假的,下一刻,他依赖了十几年、视为唯一灯塔的“哥哥”,竟然也变成了姐姐!
那之前看到的、关于父母和实验室的温馨记忆呢?
那闪烁着数据流光的洁白实验室,那温柔注视着他的父母……哪些是真实的历史碎片,哪些又是精心编织的甜蜜毒药?
“哥哥”……不,沈渔的存在,就像一把烧红的匕首,不仅刺穿了他的现在,更将他过去的十几年人生彻底否定!
“我……到底是谁?!”
这个本不该存在的疑问,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从心底最黑暗的角落骤然窜出,死死缠住了他的灵魂。
如果连最亲近的人、最坚信的记忆都可以是虚假的,那“沈烬”这个存在本身,究竟是什么?
一个被随意书写、可以随时擦去的符号吗?
而此刻,他的精神世界里,还盘踞着两位极其危险的不速之客——
一位是身份不明、气息邪异诡谲的黑裙女人,另一位,则是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至高无上的墟兽女皇伊丽莎白的精神体.
这里本该是他最私密的精神领域,如今却成了三方势力交汇的角斗场.
伊丽莎白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沈烬的脸,最终落在了那位气息阴沉的黑裙女人身上。
“戏也看够了,闹也闹完了。”
伊丽莎白空灵的声音响起,不再带有之前的戏谑,而是蕴含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威严,“到了这个地步,藏头露尾未免太失身份。你,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一下了?”
那黑裙女人在伊丽莎白的精神威压之下,除了一开始被迫显露出邪异的真容之外,此刻竟然隐隐稳住了阵脚。
她那猩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致的凝重,但周身弥漫的那股混杂着古老、堕落与不祥的气息,却并未被完全压制,隐隐然竟能与伊丽莎白分庭抗礼。
她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声音带着一种仿佛千年古墓中金石摩擦般的沙哑质感:
“做客?呵……若论先来后到,恐怕我才是这里更早的‘住客’。你们,才是后来的闯入者。”
话音未落,在她身后的虚空之中,一座通体漆黑的棺椁,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沉寂与终末的气息。
【终末教判之柩】!
沈烬的目光骤然收缩,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这棺材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那承载着七柄弑神咒具【七宗罪】的终极容器!
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被这个来历不明的黑裙女人如此轻易地召唤了出来?!难道她一直就藏身于棺材之中?
与沈烬的极致震惊不同,伊丽莎白和沈渔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反而同时掠过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们显然对此女的来历与这口黑棺的关联,早已有了某种程度的预料。
“我一直……沉睡于此棺的最深处。”
黑裙女人猩红的眼眸淡漠地扫过心神剧震的沈烬,最终定格在他那双冰蓝色眸子上。
“直到不久前,一股极致的愤怒意志,打破了维系我永恒沉眠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