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祁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底尽是讥诮，“他有什么资格？除了霍媔，我祁煜什么都不缺。”
季澜霆将一份文件推至他面前，“这是他委托我转交的股权转让协议……内容我没看过。”
祁煜瞥了一眼，视线漠然移开，“我缺那点钱？”
“不妨看看他的诚意。”季澜霆指尖轻点桌面。
祁煜终究给了他这个面子，拿起协议随意翻动。目光扫过某个数字时，却骤然顿住——
二十亿。
股份全额转让？
竟是……无偿赠与。
他猛地看向季澜霆，震惊中夹杂着被羞辱的愤怒：“他什么意思？”
季澜霆神色不变：“影视城是泰和在江城的第一个项目，更是稳赚不赔。说实在的，我也很意外。”
“他有钱，我祁煜也不差！”他脸色阴沉。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最懂权衡利弊。这么做，大抵是为了霍媔。”季澜霆推测。
“二十亿……司大老板还真是慷慨。”祁煜笑意冰冷，带着刺骨的嘲讽。
“阿煜，”季澜霆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劝慰，“这或许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祁煜眼神骤冷：“怎么，季总也被他拿钱收买了？”
季澜霆不怒反笑，气定神闲：“我只是个旁观者，客观地说句公道话。”
“告诉他，我和霍媔的事，轮不到他插手！他钱多烧得慌，大可以把分手费直接打给霍媔！”祁煜撂下话，仰头饮尽杯中茶，起身欲走。
在他转身之际，季澜霆平静开口：“向天齐被查，何广汉落马，听说了吧。”
祁煜脚步猛地顿住，眼神锐利地回望。
“他的手笔。”
祁煜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盯住季澜霆。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他到底……是谁？”
“Jun委副主席裴行俭的亲儿子。他祖父是裴道衍，常居御泉山。”
祁煜缓缓坐回椅子上，震惊过度，以至于腿都有些发软。那个名字代表的意义，他再清楚不过。
“得知他真实身份时，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季澜霆抿了口茶，继续道，“但他从未用那份天潢贵胄的身份压过你我。阿煜，”他语重心长，“霍媔之所以逃，是因为夹在你和司湛之间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扛不起两座大山，也对抗不了你们任何一人。同时，她舍不得伤你，更违逆不了他。司湛拿出影视城全部股权，或许就是想彻底了断你们之间，不让她再左右为难。”
“所以，你也觉得我该知难而退？”祁煜强压着翻涌的怒气，讥诮反问。
“他是京中贵人，你是江城太子爷。彼此留一份体面，对大家都好。”季澜霆看得透彻。于公于私，这都是最优解。
“这也是霍媔的意思？”祁煜逼问，随即冷笑，“拿钱砸我？让我卖了她？”
“不是。”季澜霆立刻否认，“霍媔对此一无所知。她甚至不清楚司湛是裴行俭的儿子，只知他是司锦年的侄子。”
祁煜清冷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司湛本想亲自与你谈，但霍媔月份大了，他不愿离开大理，这才委托我转达。”季澜霆在他再次动怒前解释，“我并非任何人的说客，只是站在霍媔亲人的立场，希望这件事能平和解决。她毕竟是我妻妹，你和司湛与我皆有交情，大家又是合作伙伴。于公于私，我都乐见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想到霍媔，祁煜心口如同被撕裂般疼痛。“抱歉，牺牲我的感情去成全别人，我做不到。”他拒绝得干脆利落。
“你心里清楚，司湛绝不可能放手。他是霍媔孩子的父亲，即便不用任何手段，霍媔这辈子也和他断不了关系。”季澜霆以成熟理性的视角点明现实。
“至少现在，我还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祁煜倔强地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在绝对的权势与血缘羁绊面前，那个男朋友的名分何其脆弱。季澜霆没有点破，但祁煜读懂了他眼中的未尽之语。
“我和霍媔是自由恋爱，就算要分手，也必须是我和她当面说清楚。他要我放手……呵，”祁煜站起身，居高临下，眼神冰冷而决绝，“二十亿，我还看不上。他若真敢明媒正娶霍媔，我就敢放手！”
说罢，他决然转身，背影挺拔却难掩孤寂。
季澜霆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低低叹息一声。
这感情的和事佬，果真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