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一声刺耳的错误提示音。
她的心漏跳一拍。连忙换了一台机器,同样的情况。“嘀——”
“怎么回事?”她低声咒骂,额角渗出冷汗。不死心地找到第三台,手指颤抖着再次尝试——“嘀——”
后面排队的人开始投来不耐烦的目光。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轻松地从她旁边的机器取出了登机牌,谈笑风生地离开。
那一瞬间,姜悦彻底明白了——不是机器故障,是她的身份证出了问题!
她在机场派出所门口僵硬地站了几秒,明亮的警徽和透明的玻璃门后穿着制服的身影让她望而生畏,最终,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身,拉着行李箱几乎是小跑着离开。
高铁站。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向自助售票机。结果毫无悬念——同样的错误提示音。她看着手中那张才换了半年、依旧崭新的身份证,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冰冷的恐惧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难道……祁煜已经查到我头上了?”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也是最可怕的想法。
哪怕只是怀疑,甚至不需要证据,他也有能力瞬间冻结她的身份证和护照,切断她所有正规的逃亡路径。
意识到危险已经如同实质的网向她收紧,她冲到最近的银行自助取款机前。插卡,输入密码,查询余额——界面显示账户异常已被冻结!
“啊——!”积压的恐惧、绝望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她崩溃地抬脚,狠狠踹在冰冷的机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围零星的路人惊愕地看过来。
她猛地拔回卡片,像逃避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行李箱的轮子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嘈杂的噪音。
她混入人群,边走边颤抖着手取出手机,迅速将微信钱包里所有的余额都转移到另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与姜家无关的备用账号里。
做完这一切,她毫不犹豫地抠出手机卡,折成两半,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缝隙。仿佛这样,就能暂时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
两天后。
在一个肮脏破旧、墙壁斑驳的小旅馆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姜悦用备用电话卡,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悦悦,你在哪儿?”
姜太太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惊慌,“昨晚祁煜带着人直接闯到家里来了!他说你买凶杀他和他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质问声中,她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姜悦立刻否认,声音因紧张而尖利,“再说我也付不起那个买命钱啊!”她试图让自己的辩解听起来可信。
“既然没做,你为何要跑?”姜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对满口谎言的女儿已彻底失去耐心,“你爸爸当场被气得昏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公司接二连三的出事,连你弟弟都被他们的人无辜打了顿!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来!有误会就说清楚!”
“妈,我逃跑只是不想嫁给齐繁!我才二十三岁,他都四十二了,还是个二婚!”姜悦坚决否认犯罪逃跑。她激动地低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姜家我绝不会回去的!还有,这个号码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谁都别说!”
不等母亲再回应,她猛地挂断电话,随即颤抖着手指将母亲的号码拉黑。做完这一切,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地,手机从无力的手中脱落。
“怎么会这样?”她低声呢喃。
破旧的窗帘缝隙透进外面霓虹灯闪烁的光,明明灭灭地映在她惨白、扭曲的脸上。
“霍媔……你怎么就那么好命……”她惊惧的眸子死死盯着虚空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她的宿敌,眼中迸发出强烈到几乎实质的嫉妒火焰,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
“高中三年……明明我才是最耀眼、最夺目的那一个!我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拥有最多的追捧……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男生的目光,最后都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连高高在上、从不正眼看人的祁煜……他凭什么也只看得见你?!”
无人的、狭小逼仄的房间内,姜悦的声音从压抑的低语逐渐拔高,最终变成歇斯底里的怒吼,带着哭腔,在四壁间冲撞。
“大学!还是这样!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周霁!是我先喜欢上他的!我那么喜欢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他呢?他满心满眼只有你!连在英国留学的祁煜,都像中了蛊一样,一心只想要得到你!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占尽了?!凭什么你那么好命?!凭什么!!”
她猛地抓起手边一个廉价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啪!”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我可是姜家大小姐!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千金!你霍媔算什么?不过是个无父无母、靠着别人施舍才能活下去的野山鸡!凭什么你能享尽男人的追捧和庇护?凭什么周霁和祁煜都把你捧在手心,护着你、爱着你?!而我……我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空空如也的双手,声音因极致的怨恨而扭曲。
“而我却要为了资源出卖自己,被人玩弄!现在还要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只能被他们当作棋子,去嫁给一个四十多岁、脑满肠肥的老男人!凭什么?!这到底凭什么?!我不服——!”
最后一声呐喊,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在空旷破败的房间回荡,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她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起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