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一啊,你不用开会?李闻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霍媔无奈地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吊床的绳索,“再不去,他怕是要杀过来了。”
“霍媔,”祁煜精致的狐狸眼危险地眯起,狭长的眼缝里透出审视的光,“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留恋?嗯?”他刻意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白天见、晚上见,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多吗?”霍媔对他的黏人劲儿简直哭笑不得,语气里带着点哄劝,又有点无奈。
“什么眼神?”祁煜那股被嫌弃的挫败感猛地冲上脑门,酸涩混着恼怒,让他语气都尖刻起来,“你瞧瞧人家关璐对陆知遥那依依惜别、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再看看你,巴不得我立刻消失,死得远远的才好,是吧?”
霍媔那份惬意的闲适瞬间被搅得七零八落,心头泛起一阵复杂。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从吊床上撑起身,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熨帖的领带,迫使他微微低头,在他紧绷的脸颊上飞快地啄了一口,随即挤出一个堪称“营业式”的甜美笑容:“乖,去上班啊!”
那声音甜腻得她自己都觉得假。
祁煜哪里肯放过,手臂立刻环上她的腰,低头就要吻下去。霍媔眼疾手快地抬手挡住他的唇,“别得寸进尺。”
“抠死了你!”祁煜被挡开,欲求不满地盯着她娇艳的唇瓣,眼神像带着钩子,“什么时候能对我大方一回?嗯?”
霍媔看着他期待又不满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脸上甚至带上点“慷慨就义”般的悲壮。
祁煜颧骨微抬,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一脸期待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迟来的“奖赏”。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靠近……
然而,下一秒,砸向他耳膜的不是温软的唇,而是足以将他天灵盖掀翻的惊雷——
“祁煜!”霍媔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语速飞快地坦白:“明人不说暗话,我……我曾经有过一个男人。”
祁煜猛然睁开眼!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刚才那点旖旎期待瞬间冻结,碎裂成冰渣。
“虽然……他是个混蛋,”霍媔不敢看他,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孩,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们……真真实实在一起过一段时间。”
祁煜的拳头骤然捏紧,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声音:“你他妈之前不是说……只是一夜情吗?!”他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霍媔艰难地摇头,眼神闪烁,带着深深的愧疚,“不是……虽然只跟他睡过,但……是N夜。”最后两个字轻若蚊呐,却像重锤狠狠砸在祁煜心上。
“N夜?”
祁煜眼中的怒火“轰”地一声爆燃起来,噼里啪啦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猛地一步上前,几乎是咆哮出声,额角青筋暴起:“老子一次都没得到过你!像个稀世珍宝一样把你捧在手心,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你他妈居然……居然跟那人N夜情?!”
霍媔被他暴怒的架势和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上一棵粗糙的松树干,声音带着点恳求:“你……你别这样,冷静点……”
“冷静?”
祁煜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声音里是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羞辱,“老子辛辛苦苦浇灌了几年的花,眼看就要开了!结果他妈告诉我早就被人连盆端走摘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霍媔被他吼得浑身一震,眼圈瞬间红了。
“说!他是谁?”祁煜将她狠狠拽到眼前,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他赤红的眼睛里是噬人的光。“是不是周霁?!是不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小白脸?”
此刻的祁煜就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急需找到发泄愤怒的出口。
霍媔被他攫住的手腕疼得钻心,慌忙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不是周霁!你眼睛怎么老往周霁身上射!他……他不是江城人!”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祁煜厉声逼问,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国外……游学的时候。”霍媔挣扎着想抽回手,手腕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皱着眉,“在阿姆斯特丹时在一起的……你捏疼我了!”
祁煜握紧的五指下意识地松了松力道,但眼神依旧锁死她,声音嘶哑:“比我好看?比我有钱?比我喜欢你?嗯?”他每一个问题都带着尖锐的刺。
霍媔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司湛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倔强,迎上他的目光:“是!比你帅、比你有钱……”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但……没你喜欢我。”
“老子真想掐死你!”祁煜气得天灵盖都要被冲开了,他猛地抬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温柔抚摸过她的手顿在空中,终究是舍不得落下。
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无处宣泄,让他像困兽般暴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是颜狗吗?老子这张脸还不够你看?不够你惦记?非得去找外面的野花?”
“你那么凶……”霍媔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委屈,“总是……这样压迫我……”
祁煜气得十根手指绷紧又松开,最后狠狠捏成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够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为什么?”他猛地抬头,眼神里是受伤的野兽般的痛楚和不解,声音破碎,“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样……这样美好的时刻讲出来?为了羞辱我?报复我这段时间逼你逼得太紧?”
霍媔愧疚地深深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一股浓重的心酸和无力感涌上喉头,堵得她发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说服自己,“早死……早超生……”
祁煜死死盯着她低垂的发顶,胸腔剧烈起伏。下一秒,他猛地转身,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粗壮的松树上!
“砰”的一声闷响!粗糙的树皮瞬间刮破了他手背的皮肤,指关节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
他看也不看那伤口,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决然地甩头就走。那背影僵硬而冰冷,每一步都踏着冲天的怒火和无尽的失望中。
坦白的话终于说出了口,霍媔心头那沉甸甸的大石似乎松动了些,可随之而来的并非轻松,而是更深的空茫和酸楚。
她背靠着冰冷的树干,身体缓缓滑落,刚才强撑的勇气瞬间抽离。眼中滚烫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脚边的松针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祁煜,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