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湛蓝得像是被油墨浸透的画布,厚重的白云低垂在冰川之上,仿佛触手可及。这壮丽的景色本该令人心旷神怡,但霍媔此刻只感到刺骨的寒意和求生的迫切。
她颤抖着解开绑在小腿上的登山杖,红肿的伤口在低温下显得格外狰狞。千万别骨折,她咬着牙自言自语,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你给我争气点。指尖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呼出的白雾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休息片刻后,她强迫自己继续向上攀爬。每迈出一步,受伤的左腿就像被钢针刺入一般。汗水刚渗出皮肤就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挂在她的眉毛上。
经过半小时的艰难跋涉,她终于到达一片相对平缓的冻土地带。正当她调整呼吸时,一声尖锐的help!划破了冰川的寂静。
霍媔循声而去,看到陷在冰缝中惊慌呼救的白樱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冷笑。她慢条斯理地坐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虚伪高傲的女人。
救救我!白樱仰起布满泪痕的脸,精心打理的卷发此刻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昂贵的登山服被冰棱划出几道口子。
急什么?霍媔把玩着手中的登山棍,这冰缝又吞不了你。
霍媔!我刚才明明救了你!白樱的声音里带着惯常的傲慢,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她的恐惧。
救我?霍媔的眼神骤然冰冷,要不是你故意踩碎那块冰面,我会掉下去?她俯身凑近冰缝,现在让我以德报怨?白大小姐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樱的手指已经在冰壁上磨出血痕,她强撑着最后的体面:一亿,救不救?
霍媔捡起一块碎冰,故意让它坠入深渊。冰渣碰撞的清脆回声在缝隙中回荡,吓得白樱发出一声惊叫。
啧啧,这深度……霍媔眯起眼睛,白家千金就值一个亿?
你想要多少?白樱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霍媔竖起两根手指,在寒风中晃了晃。
成交!白樱咬牙应下。
空口无凭可不行,况且像你这样虚伪狡诈的女人最不可信。霍媔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冰缝,来,对着镜头说一遍。
“你!”白樱惊惧的眼眸射出寒光,倔强地偏过脸。
“不答应算了,我手机电量还很珍贵呢!”霍媔起身作势就要走。
“见死不救,你还是人吗?”白樱嘶吼着,“你就不怕司湛知道你是这般蛇蝎心肠、自私自利的人?”
霍媔轻笑出声,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他的冷漠寡情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她眸色冷下来,睥睨道:“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浪费力气?本姑娘没有舍己为人的高尚品德,所以不当这农夫……去救你这条毒蛇。”
白樱见她果真走了,慌忙大喊:“两亿,我出。”
霍媔冷笑着,回头。
看着冰缝里的白樱,她故作无奈:“我左腿骨折,精疲力竭,有心无力,只能祈求老天……”
“霍媔,你救我,两亿我上去就给你”,白樱以为她真的不愿搭救,吓得赶紧开口。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没有这么慷慨也没那么蠢”,霍媔遗憾地看着她。
“霍媔,别走。”白樱惊喊出声,言真意切道:“我向你承诺——只要你拉我上去,我包里一个亿的支票立即给你,剩下的一个亿回了酒店就转给你。”
霍媔慢条斯理地划开手机,镜头对着她:“你重新说一遍。”
白樱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个永远端庄高雅的名媛,此刻被迫在镜头前展示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她精致的指甲已经嵌入冰锥,不得不对着镜头重复承诺。
“你叫什么?哪里人?芳龄几何?”霍媔故意问。
白樱咬着后槽牙,屈辱道:“白樱,京城人,二十八。”
霍媔满意地放好手机,然后将另外根登山杖递出去。
“你怎么那么重?”霍媔刚拉她,就差点被拖下去。她坐在冻土上使劲往上拉,手指被勒的通红,血泡很快磨出来,全身力气用的干干净净。
当霍媔终于将白樱拉上来时,两人都瘫倒在冻土上大口喘息。霍媔的手掌被登山杖磨得血肉模糊,但她还是第一时间伸出手:劳务费结一下……信不过你。
白樱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从包里抽出两张支票随手一扔。轻薄的纸张飘落在冰面上,像极了她们之间脆弱的交易。
霍媔冷笑着打开手机录像:这就是我用命换来的报酬,还得自己捡。镜头扫过她鲜血淋漓的双手,又对准地上沾了冰渍的支票,今后救人前要先想清楚了,有些毒蛇,不值得救。
白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就在霍媔低头捡支票的瞬间,她猛地推了过去。
霍媔的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冻土上,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你他么疯了?她抬头怒视白樱,却见她自然流露出傲慢之色。
这就受不了了?白樱整理着凌乱的衣领,没把你推下去算我仁慈。
霍媔揉着铁定青红的膝盖,愤恨一眼,“臭蛇蝎,我就不该救你,让你去地府当个祸害。”
“哼”,白樱傲慢地转身,望着阴沉的天空,嗤笑着:“我死不死不知道,但你死定了。那一个亿就当我给你烧的纸钱,你在阴间慢慢用。”
霍媔强撑着站起来,刚站好就跪了下去,双腿无力到打颤。她猛地抓起一块尖锐的冰石狠狠掷出。
石块准确命中白樱的后小腿,换来她一声痛呼,厉声:“你找死。”
来啊!霍媔眼中燃烧着怒火,大不了同归于尽!
白樱回头瞪视着她,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冰。最终,白樱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登山鞋在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凹痕。
霍媔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支票。她知道,这场生死博弈远未结束。在这片无情的冰川上,有些仇恨比严寒更加刺骨,有些算计比冰缝更加深邃。
“天无绝人之路。”霍媔愤恨一眼,随即将棉袜脱下来当手套,直到白樱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眸光里,她才缓慢起身。
司湛处理完工作,点开霍媔的手机定位,见她还在冰川公园,放大了具体位置。
“怎么还在这?”他看着移动记录,一小时移动不到一百米?蜗牛吗?
电话立即拨过去。
依然是无法接通,他隐隐有些不安。又打了保镖Lisa的电话,同样无法接通。他眉头皱起来,随即给景区打电话询问有无安全事故发生、有无游客失踪,得到的是景区未收到安全求助的回复。
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他立即乘专机飞往冰川公园。
一个小时后,霍媔爬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
“终于有信号了!”她喜极而泣,立即联系保镖。
“thank goodness, I fally gottouch with you. Lisa,Are you okay?”(谢天谢地,终于联系上你了。你有没有事?)电话通的那一瞬间,霍媔听到Lisa的声音时,顿时活了过来。
“I still alive, y leg is jured, how about you?”(我还活着,腿受伤了,你呢?)Lisa艰难地在冰谷爬行着。
“ too”,霍媔擦掉激动的眼泪,急迫道:“You call the sic area and request rescue. I dont know where I a. You go out first and then e back to rescue . I will take pictures of y surroundgs for you.”(你给景区打电话,请求实施救援,我不知道我的方位在哪,你先出去,然后再来救我。我把我周围的环境拍给你。)
司湛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滑动,重拨键被他按得发烫。每一次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都像冰锥般刺入他的心脏。当保镖的电话终于接通,那句霍小姐摔下冰谷让他的世界瞬间凝固。
Speed up and race agast ti to drive. Arrange a helipter idiately to go to Gcier park for rescue.(加快速度,争分夺秒地开。立即安排一辆直升机前去冰川公园等待救援)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攥紧到发白的指节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机舱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却快不过他脑海中闪过的可怕画面——霍媔躺在冰天雪地里,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睛却紧闭着。
霍媔挂断保镖电话时,屏幕上突然涌出的十余个未接来电让她指尖发颤。每一个红色提示都像在宣告急迫。就在她颤抖着要回拨时,祁煜的视频请求跳了出来。
喂……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消散在寒风中。
祁煜的睡意在她苍白面容映入眼帘的瞬间烟消云散。你怎么了?他猛地坐起,手机画面剧烈晃动,我刚梦到你掉进冰河……
差不多吧,我差点死在冰谷了。霍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镜头转向四周的冰壁,无力道:“从上面摔下去,爬了几个小时才到这,膝盖破了,手破了,小腿也骨折了。”
当她说出二字时,祁煜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那疼痛直接传递到了他身上,紧张道:“你叫救援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