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开始哼唱蓝星酒坊里的古老歌谣。那是爷爷教她的蒸粮调,旋律简单重复,带着日出而作的踏实感。少年的机械臂跟着节奏敲击舱壁,发出金属与木头碰撞的清脆声响,像酒坊里的捣曲声;冷轩的银液则在舱顶凝成光雾鼓面,每次震颤都释放出本源酒引的金色粒子。
三种声音逐渐融合,形成道温暖的声波洪流。当洪流接触到声波囚笼时,那些黑色金属环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青铜的原色。缠绕在树根处的环体出现裂痕,里面渗出浑浊的液体,像被挤出的酒坛底泥。
“是被污染的星酒!”少年将青铜钥匙抛向空中,钥匙在旋转中释放出本源星系的坐标印记,“用元初酒坛的频率净化它们!”
林小夏的槐花光纹与钥匙印记产生共鸣,在星空中投射出元初酒坛的虚影。当虚影与共鸣树重叠的瞬间,所有酒珠突然齐齐震颤,那些原本失去色彩的颗粒开始恢复光泽,活体菌群重新舒展菌丝,跟着“共生曲”的节奏舞动起来。
“鸣蜂族在回应我们!”冷轩的银液突然指向树根深处,那里正渗出缕纯净的金色声波,像新酒破坛时涌出的酒气,“是共鸣树的核心曲母!”
林小夏突然明白该怎么做。她抱起“初心醅”,打开舱门跃入酒珠星云。槐花光纹在她周身形成防护罩,那些酒珠像认识她似的自动分开路径。当她靠近共鸣树时,金色声波突然化作位老者的虚影——头部是酒坛形状,身体是流动的音波,额头的螺旋纹与初代酿酒者如出一辙。
“你带着本源的味道。”老者的声音直接在林小夏脑海中响起,“鸣蜂族的初心,是记录所有文明的酿酒声纹。但当我们收录了太多战争的嘶吼、掠夺的狂笑,这些噪音就在曲母里发了霉。”
林小夏将“初心醅”的陶坛贴在共鸣树的根部,金色酒引顺着树纹渗入核心。她看见无数记忆画面在树体内流动:鸣蜂族最初记录的,是各个文明酿酒时的欢笑声——机械族调试发酵装置的赞叹,织梦族用幻术催生酒花的歌唱,旋角族祭祀时的庄重吟诵,蓝星先民们分享新酒的吆喝……
“这些才是该保留的声纹。”林小夏的指尖与老者的虚影相触,槐花光纹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就像好的酒曲要剔除杂菌,记忆也该学会筛选。不是遗忘黑暗,而是让光明成为主旋律。”
老者的虚影笑着消散,化作无数金色光点融入共鸣树。那些声波囚笼的金属环开始碎裂,黑色的碎片坠入星云深处,被活体菌群分解成无害的星尘。共鸣树的枝叶重新舒展,酒珠组成的树冠上开出无数光花,每朵花都凝结着不同文明的酿酒声纹。
自由号的舱板上,《宇宙酿酒全书》自动翻开最后一页。那个未知坐标旁的空白处,正缓缓浮现出鸣蜂族的声波符号,符号周围环绕着蓝星的稻穗、机械族的齿轮、织梦族的光纹和旋角族的青铜纹路,像个和谐的花环。
“新的故事开始了。”少年的机械臂上,齿轮状的星轨印记与鸣蜂族符号产生共鸣,“看那些赶来的飞船,它们收到了共鸣树的邀请信号。”
林小夏望向舷窗外,只见来自各个文明的飞船正穿过星云,悬停在共鸣树周围。机械族的工程师们在调试声波收集装置,织梦族的幻术师用光影搭建起临时酒坊,旋角族的祭司捧着青铜酒器准备祭祀,甚至还有蓝星的酿酒师正举着摄像机直播这星际奇观。
她从储物舱取出新的陶坛,这次放进里面的,是共鸣树核心的金色曲母,还有鸣蜂族赠送的声波酒珠。当她将陶坛递给少年时,两人的指尖再次在坛口相触,这次响起的不再是开坛鼓,而是段崭新的旋律——那是用蓝星歌谣、机械族代码、织梦族光纹和鸣蜂族声波共同谱写的新酒曲。
“这坛叫‘共生醅’。”林小夏的目光越过星图,落在更遥远的未知星域,“下一站,去看看能和它共鸣的文明。”
自由号再次起航时,共鸣树的光芒在身后绽放,像座永不熄灭的酿酒灯塔。林小夏低头看着《宇宙酿酒全书》上新添的符号,突然发现那些分散的坐标正在逐渐连成线,像酒曲上蔓延的菌丝,最终将织成张覆盖整个宇宙的酿酒网络。
她轻轻晃动怀中的“共生醅”,陶坛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不同文明的酿酒声纹在相互问候。指尖的双重光纹与坛身共振,发出温暖的频率,在星空中荡开圈圈涟漪,像在邀请所有热爱酿酒的灵魂,共赴这场跨越星海的盛宴。
而宇宙这个最大的酒坊里,新的酿酒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