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全性给那位“一绝顶”准备的葬身之地。
当然,更可能是他们自己的。
十四道身影,在这片苍茫的雪原上。
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干脆懒洋洋靠着一块被风雪侵蚀得不像样的石头。
每个人气息都不同。
有的阴冷毒辣。
有的炽热疯魔。
有的轻浮飘忽。
这些驳杂气息,却被一种无形纽带串联在一起,形成一张针对一人的天罗地网。
这十四个人,随便一个拎出去,都能让寻常异人闻风丧胆。
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背后,都拖着一长串的血债和凶名。
他们是异人界的垃圾,是毒瘤,是人人恨不得诛杀的邪魔歪道。
他们,是全性。
“尸魔”涂君房,整个身子佝偻着。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古朴木匣子。
匣子缝隙里,能听到几声极其细微的啼哭,在呼啸风雪中显得格外渗人。
一道身影从肆虐风雪中慢慢走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奇怪的是,他走过的地方,原本纯白的积雪,竟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七彩油光,像是七彩的油泼在上面。
那是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被引动后,逸散出的炁造成的异象。
来人是“穿肠毒”沈冲。
他长相斯文,戴副金丝眼镜,倒像个教书先生,而不是全性妖人。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散布在四周的同道,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开口说道:“看来,大家对亲眼见证神话破灭,或者……被神话亲手终结的兴趣,都很浓厚嘛。”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魔力,轻易钻进人耳朵里,撩拨着每个人心底的念头。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瓮声瓮气说:“沈冲,少说这些没用的屁话。”
“老子来这儿,就是想看看,那个被吹上天的老东西,到底有几斤几两!”
壮汉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要是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这辈子都值了!”
旁边一个独眼龙立马接话:“说得对!他娘的,咱们全性什么时候这么齐心过?”
“今天,就是要干一票大的!”
另一个瘦小的光头哈哈大笑:“想想就刺激!围攻老天师啊!这事儿说出去,整个异人界都得抖三抖!”
狂热气氛在蔓延,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
阵势最外围,一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男人正紧张地来回搓手。
他是玩蛊的。
此刻,藏在袖子里的本命蛊虫疯狂颤抖,向他传递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信号。
那不是简单的危险预警,而是一种面对天敌时,即将被彻底抹除的绝望。
他嘴唇哆嗦着,压低声音对自己身边的同伴说:“老……老哥,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的虫子快疯了,它们在告诉我……快跑……”
他呼吸急促,眼中写满了惊恐:“我们今天……可能真的会死在这儿。”
他的同伴,正是那个独眼龙。
独眼龙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眼里闪烁着病态的狂热光芒。
“死?”独眼龙嘿嘿一笑,拍了拍瘦小男人的肩膀,“兄弟,怕什么?”
“你也不想想,咱们是死在谁的手上?”
独眼龙猛地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声音带着难以理解的骄傲:“是龙虎山的老天师!是那个站在异人界最顶端,活了一百多年的一绝顶!”
“能死在老天师手上,那是咱们的荣幸!”他声音更加高亢,带着一丝亢奋的颤抖,“这他娘的比寿终正寝可牛逼多了!这事儿够咱们在下头跟那帮老鬼吹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