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拿着手机，保持着接听的姿势，整个人变成了一尊雕像。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预案，所有的守则，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废纸。
开车的徐四，嘴里那根嚼了半天的烟卷，“啪嗒”一声掉在了腿上。
他没去捡，甚至没动一下。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高速公路，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神空洞。
老天师……张之维……一个人……向整个全性宣战？
疯了。
这个世界他妈的彻底疯了。
那不是龙虎山的天师，不是正一道的领袖，不是异人界的泰山北斗。
那只是一个师弟被杀，要复仇的老头。
一个名叫张之维的，天下第一的，没有任何束缚的，恐怖绝伦的老头！
徐四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幅血流成河的画面。
不，那不是画。
那是即将到来的，席卷整个异人界的，无法阻挡的未来。
张楚岚的脑子“嗡”的一下，彻底停摆了。
他刚刚还在为自己的猜测和决定感到庆幸，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命运的线索。
他以为自己看清了前路，只要跟着前辈，就能一步步揭开爷爷和宝儿姐的秘密。
可现在，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老天师掀起的这滔天巨浪面前，他那点个人目标，他那点小聪明，算个屁？
他想起了田师爷临死前的惨状，想起了老天师在龙虎山上，那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平静。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死一般的寂静。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老天师这是不要公道，也不要规矩了。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亲手把所有牵扯其中的人，一个个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车里的空气压抑得像是灌满了铅。
每个人都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片近乎绝望的死寂里，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张楚岚的衣袖。
张楚岚像是被惊醒的木偶，僵硬地转过头。
冯宝宝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和一点点藏不住的委屈。
“张楚岚。”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们啥时候到京城喃？”
“俺饿了。”
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像一根滚烫的针，狠狠刺破了车内那层凝固的绝望。
张楚楚看着冯宝宝那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心里猛地一酸，喉咙发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天塌下来了。
可宝儿姐还饿着肚子，还惦记着那只没吃上的烤鸭。
徐四哆哆嗦嗦地弯腰捡起那根烟，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重新塞进嘴里。
“疯了……他妈的……全都疯了……”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毫无掩饰的恐惧。
就在这时。
后座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仿佛已经与车内氛围隔绝的身影，
终于有了动静。
李道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很平静，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因为事故而变得拥堵的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