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王蔼、吕慈等人连忙拉他。可陆瑾力气极大，哪里拉得住。
整个赛场气氛，一下就绷紧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角落里，一直闭眼养神的李道然，忽然对身边的冯宝宝说了一句。
“宝宝，你过去，把那个躺到地上勒妹子一颗糖。”
冯宝宝“哦”了一声。她在那个像是能装万物的兜里摸了摸，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李道然又补充了一句：“甜的，能治百伤。”
冯宝宝也不多问。她觉得李道然的话就该听。
她身形一晃，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擂台中央。
冯宝宝蹲下，来到倒地的陆玲珑身边。她撕开糖纸，把那颗白胖的奶糖，塞到陆玲珑手里。
“给你，吃嘛。甜的，吃了就不痛咯。”冯宝宝用她那听不出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句说。
这场景，滑稽，突兀，又透着一丝暖意。原本即将爆发的火药味，一下就被浇灭了。
正要冲上擂台的陆瑾，跑到一半，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蹲在孙女身边，一脸无辜递糖的少女。又看了看远处那个依然闭着眼的李道然。他满腔怒火，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又是哪一出？
擂台上，倒地的陆玲珑本来又疼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看看手里这颗莫名其妙的奶糖，再看看眼前这个表情呆呆的宝儿姐。那股委屈劲儿，不知怎么地就散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眼泪也跟着笑了出来。
全场观众也看呆了。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不是要打起来了？怎么一下就变成送糖果了？
而站在擂台上的张灵玉，看着这一幕，心绪复杂。
他知道，这是李道然的安排。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李道然的方向。
他看到，李道然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安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怜悯和温和。
接着，张灵玉看到，李道然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他说出两个字。
“放下。”
这两个字，没有发出声音。可它们像两道最刚猛的阳五雷，狠狠劈在张灵玉的心头。
放下？
放下什么？
放下对“不全”的执念？放下对师兄的嫉妒？放下那份不甘和痛苦？放下心中所有的包袱？
张灵玉心神震荡。
他一下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是啊，自己一直以来，背负得太多，太沉重了。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松动。
看台最高处，老天师张之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看着李道然，目光变得更深邃了。
他原以为，李道然所展现的“道”，是那种高高在上、无情无欲、俯瞰众生的天道。
但今天，他看到李道然让冯宝宝去送糖，看到他隔空点化张灵玉。
这让他意识到，李道然的“道”，并非是纯粹的无情。
他的道，包含了对世人的慈悲，包含了对迷途者的指引。
这是一种更高级，也更贴近人心的“人道”。
这件事情之后，李道然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不再仅仅是威严、神秘、不可捉摸的神只。
他多了一丝人情味，多了一份暖意。
这位“道祖”的形象，也因此更加丰满，更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