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极随意地扫过吕慈身后一个面带傲色的吕家小辈。
接着,他用一种只有吕慈一人能听清的声音,轻声说:
“如意劲,刚则易折。过刚,便伤己伤人。”
吕慈本来要脱口的呵斥,猛地卡在嗓子眼。
李道然的声音,依旧回荡在他耳边。
“你家这后生,根基已损,撑不过三年,便会自废。”
吕慈整个人猛地一震,那双浑浊的眼,瞬间闪过从未有过的惊骇与恐惧!
如意劲“过刚易折”,这是吕家明魂术最大的缺陷,也是他穷尽一生都未解决的难题!
他身后最看重、最得意的曾孙,最近修炼确实出了岔子,功法反噬,根基受损!
这件事,为了不影响家族内部,他压下了所有消息。
整个吕家,除了他自己,再没人知晓!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吕慈看李道然背影的眼光,从滔天怒火,转变为彻骨的震惊!
那是一种,凡人直面神明时才会有的眼神。
不远处,比赛场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场全真教道士的比赛。
那道士以内丹术显化内景,龙虎交汇,引得全场阵阵惊叹。
贵宾席上,陆瑾捋着胡子,感叹着:“全真龙门派的内丹术,确实玄妙非凡。”
主位上,老天师一直闭着眼,像睡着了。
此刻,他缓缓睁开眼,瞥了大屏幕一眼。
接着,他似有若无地,把目光投向远处正拉着冯宝宝走远的李道然。
他对陆瑾,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真正的‘金丹’,又何须修炼?”
“有些人生来,便是一颗圆满无暇,光华璀璨的无漏金丹。”
陆瑾闻言一怔。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深意,就看到赛场入口处,吕慈和王霭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吕慈心神彻底乱了。
他现在哪有心思去找张楚岚的麻烦?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撑不过三年,便会自废”的断言,和李道然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王霭也察觉到吕慈的不对劲。
他眉心紧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吕慈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霭知道今天这事,办不成了。
两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道然带着冯宝宝,渐行渐远,消失在人群中。
张楚岚长长舒了口气。
他刚才几乎被吕慈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那股压力突然消失,他只觉得浑身发软。
“徐三哥,徐四哥……”他咽了口唾沫,“这……道爷他这是什么意思?”
徐三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他能有什么意思?就是顺手帮了你一把,然后顺便装了个大逼呗。”
徐四接过话:“就是这逼,装得有点大啊。直接把两位十佬给晾在这儿,还把吕慈吓成那样。这下,他算是彻底出名了,不过是另一种出名方式。”
张楚岚听着,心里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李道然高深莫测的惊叹,更有一丝……与有荣焉的自豪。
毕竟,刚才李道然可是为了他,才出手的。
虽然方式奇葩了点,但结果是好的。
他想起李道然上次说的那些话,“天之道,人之道”,以及他昨晚留下的玄之又玄的背影。
李道然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吕慈的脸色阴晴不定,变化莫测。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查!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清楚,那个放牛娃的来历!”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他身后,王霭看着吕慈铁青的侧脸,眉头的褶皱更深了。
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个叫李道然的年轻人,究竟对吕慈说了什么,才能让这位杀伐果断的十佬,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