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陆家别墅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晨光中,次卧的落地窗将暖金色阳光切割成规整的光斑,落在摊满桌面的“晨曦计划”供应商资料上。苏晚身着米白色家居服,坐在书桌前,指尖捏着一枚放大镜,正“费力”地核对一份2022年的供应商资质文件——文件上“晨光科技”的ISo认证证书复印件边缘泛黄,有效期栏标注的“2023年12月31日”与“晨曦计划”2024年初的招标时间形成明显矛盾,显然是赵明刻意埋下的“陷阱”。
她故意将进度放得极慢,每核对一页资料,都要在笔记本上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其中大半是“联系人电话无法接通”“注册地址与工商信息不符”等基础问题,甚至在“晨光科技”证书有效期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问号,标注“待确认是否更新”,完美复刻出新人面对复杂资料时的茫然与谨慎。但在这些“表面功夫”之下,她的大脑正高速运转,将每份资料的关键信息——供应商背景、合作金额、技术参数——逐一烙印在记忆中,尤其是与苏家旧业相关的细节。
当翻到“芯源科技”的技术规格书时,附录页一行极小的手写字体让她指尖微顿——“参照苏氏A-07标准,性能需达标”。苏氏A-07标准,是父亲苏明哲当年为高端通讯设备电容器制定的企业标准,仅在苏家核心技术团队内部流通,外界知晓者寥寥。这份规格书出现在“晨曦计划”资料中,意味着陆氏与苏家在技术层面早有交集,甚至可能存在未公开的合作或技术依赖,而这很可能是苏家破产案中被刻意掩盖的关键线索。
苏晚压下心中的波澜,如同对待普通文件般翻过这一页,只是在书页边缘用指甲轻轻划了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痕迹——这是她标记关键线索的方式,既不会引起注意,又能在后续复盘时快速定位。她继续扮演“低效核对”的角色,直到夕阳西下,才将资料整理成“完成三分之一”的状态,刻意留下部分文件散落在桌面,营造出“加班疲惫”的假象。
周一清晨七点五十分,苏晚抱着整理好的资料出现在陆氏集团19楼项目部。办公区的氛围比上周五更加压抑,键盘敲击声稀疏得如同断续的雨滴,同事们大多低头盯着屏幕,却频频用余光瞟向她的工位,窃窃私语声如同细密的蛛网在空气中蔓延。王莉坐在斜对面,看到她进来,故意将咖啡杯重重砸在桌面上,深褐色液体溅出杯口,眼神淬着冰,毫不掩饰敌意。
“苏晚,你可算来了。”李薇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担忧,“刚才在茶水间,我听见赵经理跟王莉说,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职场规矩’,估计是还在气风控核查的事。而且我听说,卓越物流那40万最终流向顾氏贸易的事,已经传到顾漫儿耳朵里了,她昨天还来项目部找过赵经理,脸色特别差。”
苏晚心中一凛,顾漫儿的介入意味着局势可能更加复杂——顾明远与陆云深本就关联紧密,顾漫儿若因家族利益针对她,后续的职场阻力只会更大。她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资料夹:“谢谢李姐提醒,我……我会小心的,就是不知道赵经理会不会再给我安排别的工作。”
话音刚落,办公区入口突然传来一阵短暂的骚动。周秘书身着深色西装,步伐沉稳地走进来,侧身站在入口处,做出一个恭敬的“请”的手势。下一秒,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陆寒枭身着炭灰色高定西装,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的冷硬气场如同精密仪器,瞬间让整个办公区陷入死寂。
员工们纷纷起身,紧张地垂着双手,目光不敢直视陆寒枭。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办公区,从项目副经理的工位到档案柜,再到角落里的苏晚,每一处停留都不超过三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苏晚跟着起身,刻意将身体站得有些僵硬,头微微低着,双手交握在身前,完美演绎出“新人见到总裁的局促”。
陆寒枭在周秘书与项目副经理的陪同下,开始“例行视察”。他走到副经理工位前,拿起一份项目进度表,指尖在“东南亚投资项目”栏轻轻敲击,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个项目的风险评估报告,周三前必须提交至我办公室,不能再延误。”
“是,陆总,我们一定加快进度。”副经理额头渗出细汗,连忙躬身应道。
陆寒枭没有再多言,继续向前走,脚步看似随意,却朝着苏晚的工位方向稳步靠近。路过王莉工位时,他目光短暂停留,扫过她桌面上杂乱的文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王莉瞬间脸色发白,连忙伸手整理文件,动作慌乱。
最终,他在苏晚的工位前停下。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同事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得后背微微发麻。她刻意放缓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陆总。”
陆寒枭的目光落在她桌面上的“晨曦计划”资料上,封面的蓝色标签在晨光下格外显眼。他的指尖轻轻拂过资料边缘,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关怀:“周末加班处理这些?进度如何?”
“是……是的,陆总。”苏晚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好多资料里的技术参数和流程我都不太懂,核对得很慢,怕出错耽误风控部的工作。”她刻意强调“不懂”“慢”“怕出错”,将新人的“能力不足”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寒枭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扫过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又落在桌角那杯早已冷掉的速溶咖啡上——那是她特意带来,营造“加班熬夜”的道具。他没有点破,只是语气平淡地补充:“不懂的地方可以向同事请教,或者直接联系风控部对接人员。风控核查需要精准,不必急于求成。”
这番话看似是对新人的指导,实则暗藏试探——他想看看苏晚是否会借机接触风控部,获取更多核心信息。苏晚心中了然,连忙点头:“谢谢陆总提醒,我……我之后会向李姐和风控部的同事请教的,争取尽快完成。”
陆寒枭的目光再次落在桌面上的资料上,这一次,他的视线精准停留在“晨光科技”的认证证书复印件上。苏晚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假装整理资料,将证书页轻轻翻过去,动作自然得如同本能。陆寒枭没有追问,只是转身对旁边的项目副经理吩咐:“新人缺乏经验,安排资深员工带教,避免重复劳动。后续‘晨曦计划’资料的核对进度,每周向我汇报一次。”
“是,陆总,我立刻安排。”副经理连忙应道,看向苏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能让陆总特意关注的新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寒枭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向前视察,经过王莉工位时,脚步微顿,声音平淡却带着警示:“办公区保持整洁,这是基本职业素养。”王莉的脸瞬间涨红,低着头不敢回应,手指紧紧攥着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