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声音。
很低,很远,像是从地下传来。是母亲的克隆体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别再改了……求你。”
我闭上眼。
可我还是能看到祭坛。
不是用眼睛看的。是通过契约链接,通过残存的怨气共鸣,我的意识还连着那里。我能感觉到谢无涯的呼吸,微弱但持续。他的血还在流,剑还没倒。他还在挡着。
我也还在连着。
这个连接没有断。
我想切断,可做不到。每一次我试图收回意识,都会被一股力量拉回去。像是有根线绑在我心脏上,另一头钉在祭坛中央。只要那个方程没彻底毁掉,只要楔子还在地上,我就逃不开。
雨水顺着发尾滴进衣领。
我跪在地上,背脊发冷。刚才那一波反噬让我全身发抖,肌肉抽搐。左眼几乎看不见东西,银光只剩一丝微弱的闪动。我知道不能再用了。再用一次,可能不只是克隆体死,是阿絮彻底消失,是谢无涯立刻被清除,是我自己变成系统的养料。
可如果我不做,谢无涯会死。
他现在靠的不是力量,是意志。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但他没松手。祭坛的屏障重新生成了一部分,压在他的肩膀上。他膝盖弯曲,但没有跪下去。
他还站着。
为了给我留一线生机。
我睁开眼。
黑血顺着睫毛滴落。
我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湿的,黏的,分不清是雨还是血。我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一秒,然后慢慢抬起手指,指向校长室的方向。
不是要发动能力。
是在确认距离。
十米。二十米。不远。我可以走过去。只需要几步,就能踏入那个房间。
只要我进去,一切就结束了。
系统会把我写进代码,成为新规则的载体。谢无涯会被判定为异常,立刻清除。阿絮的残影会彻底湮灭。陈墨、陆绾绾、时栖……所有和我有关的人都会被标记。
我不动。
也不能动。
我只能跪在这里,看着意识里的祭坛,看着谢无涯的背影,看着那道被血染红的裂口。
然后我听见了另一个声音。
指甲刮过金属的声音。
很轻,但从祭坛底部传来。像是有人在敲击楔子的外壳。一下,两下,节奏很慢。不是谢无涯发出的。也不是南宫炽。
是那个方程本身。
它在催促。
等待最后一个变量填入。
等待我走进去。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雨水打在额头,顺着眉骨滑下。
我抬起头,望向校长室的门。
门缝底下,有一道蓝光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