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精准地劈开表盖,没有伤到我的手,也没有碰碎表盘。它停在半空,悬着,像是有人握着它,却又看不见人。
表盖打开的刹那,一道光影涌了出来。
不是数据流,不是代码,是影像。
七岁的我躲在钢琴后面,手里抱着一只破耳朵的布偶兔。母亲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青铜楔子。她穿着白大褂,袖口沾着血。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把楔子刺进自己胸口。
血顺着她的手指滴下来。
她没喊疼,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这次,轮到你了。”
影像消失了。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
那句话却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这次,轮到你了。”
不是“对不起”,不是“保护好自己”,而是“轮到你了”。像一种使命,也像一种诅咒。
我跪坐在地,左手撑着地板,右手还捏着裂开的怀表。左眼闭着,右眼映着纸船上最后一点火光。
银杏叶耳坠轻轻颤了一下。
幽冥商贩站在即将熄灭的火焰里,身影越来越淡。
“二十件……”他的声音像风吹过枯叶,“还差十九。”
话音落下,纸船彻底烧尽,灰烬沉入排水沟,连涟漪都没留下。
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血还在流,从左眼不断渗出,滴在怀表残壳上,顺着裂缝滑进去。那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动,很微弱,像是记忆的余震。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很重。
外面没有风,窗户没开,可讲台上的试卷突然翻了一下页。
我抬起头。
黑板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字,是湿痕,像是刚写上去的:
【别信终止指令】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耳的银杏叶猛地一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伸手去摸。
指尖碰到耳坠的瞬间,听见一声极轻的抽泣。
不是我发出来的。
也不是从门外传来的。
是耳坠里。
那个声音很小,带着点颤抖,像小时候半夜做噩梦时,自己捂住嘴不敢哭出来的那种声音。
我愣住了。
这声音……是我自己的。
七岁之前的我。
被系统抹掉那段记忆之前的声音。
怀表还在掌心,裂口对着掌纹。血顺着纹路流进缝隙,里面的动静更大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
我咬住嘴唇,没松手。
窗外,校长室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机械结构卡住了。紧接着,整栋楼的灯闪了一下。
我没有回头。
只是把怀表攥得更紧了些。
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地板上,一滴,两滴。
第三滴落下时,我听见耳坠里的哭声变成了两个字: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