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灰雾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沙哑而清晰:
“当年我们故意放走了那个女孩……”
声音顿了一下,仿佛在挣扎要不要继续。
我没有动,也不敢呼吸。
“唯有逃出生天的逆命者,才能成为真正的钥匙。”
话音落下,灰雾猛地收缩,重新缩回我的影子里。阿絮陷入沉默,连最基本的波动都没有了,像是彻底断了联系。
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两半玉坠,脑中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故意放走。**
不是失败,不是失控,是计划的一部分。
母亲不是逃出来的,是被放出来的。
可为什么?如果她是被选中的钥匙,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如果系统真的需要一个完美容器,为什么不把她抓回来?
疑问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我喘不过气。
谢无涯这时发出一声低哼,整个人向前栽倒。我赶紧扶住他,发现他额头冷汗直流,胸口的楔子比之前更深了三分,几乎没入心脏位置。
他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祠堂……不该烧。”
我没听清,正要追问,他却失去了意识,身体软了下去。
我把他放平在地上,抬头望向天空。
骨灰雨还在下。
虽然量已经减少,但每一滴落地,仍会形成新的小祭坛。只是这一次,画面变了。
不再是谢家历代家主的死亡场景。
而是一个女人背着包袱跑过长巷,身后火光冲天。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脸上满是血污,却还在笑。
镜头拉近,我能看清她耳垂上的银杏叶耳坠。
那是我母亲。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新落下的骨灰覆盖,转为下一个片段:一群穿黑袍的人围在祭坛前低头默哀,其中一个抬起头,脸上戴着半张蕾丝面罩。
是南宫若。
再下一滴,是一座地下防空洞的入口,门上锈迹斑斑,角落里蹲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往门缝里塞一张纸条。
那背影,是我。
一段段画面快速闪现,像是有人在翻动一本残破的相册。它们没有顺序,也没有解释,只是不断出现又消失。
我忽然意识到——这些不是预言。
是**已经被执行过的行动记录**。
就像系统日志。
而谢灵犀用尽最后力气点燃自己,就是为了把这些信息送出来。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玉坠,两半拼合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我用拇指摩挲着那道缝,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玉坠内部,似乎有东西在震动。
很轻微,但确实存在。
像是某种信号,正在尝试连接。
阿絮依旧沉默,影子贴在我的脚边,像一块凝固的墨渍。我试着呼唤它,没有回应。
广场四周的祭坛仍在陆续浮现,骨灰雨未停。
我站起身,把玉坠紧紧扣在掌心。
远处教学楼的钟声忽然响起。
一下。
又一下。
总共七声。
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