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预兆,也不是幻象。这是正在进行的事。我的每一次篡改,都被某种存在实时观测,甚至可能——被引导。
阿絮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一缕灰雾脱离主阵,悄然探向花瞳。片刻后,它带回一组数据流:二十个时空的逆命行为,全部集中在“血月首夜三更之前”。
也就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选择,时间窗口只有不到两个时辰。而对方早已布好局,等着我落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现在不能慌,也不能停。既然已经被盯上,那就只能更快、更准地打出下一步。
“标记时间节点。”我对阿絮下令,“找出最早启动的那一环。”
灰雾在花瞳表面游走,迅速锁定其中一个画面——那是十分钟后的未来影像,地点在图书馆档案室。那个“我”正伸手触碰一份标注为“b-7区域权限解锁”的电子文件,指尖已有怨气值流转。
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干预。
我抬脚就要往教学楼走,却被时栖拦住。
他没说话,只是举起浇花壶,壶嘴对准最近的一株向日葵。一滴透明液体落下,砸在叶片上,瞬间蒸腾成白烟。那株花剧烈抖动,花盘中的血瞳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它们还能控制多久?”我问。
他摇头:“不知道。但它们觉醒是因为你。每当你改写规则,植物神经就会接收到震荡信号。现在……它们不只是解析系统,它们在映射你。”
我懂了他的意思。
这些花,已经成了多维观测的媒介。而我,是唯一的焦点。
我盯着花海中央那只巨瞳,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二十个我都在同一时间段行动,那真正的突破口,或许不在“做什么”,而在“不做”。
逆命改写的本质是篡改系统逻辑,但如果所有可能性都被预判,唯一能打破循环的,就是彻底跳出规则之外。
我抬起手,轻轻抚过耳坠。
阿絮感应到我的意图,灰雾微微震颤。
“准备接收指令。”我说,“等我发出信号,立刻切断所有灯鬼与现实光源的连接。”
“你要放弃防线?”
“不。”我看着血月下翻涌的灰影,“我要让它们自由。”
话音落下,我转身朝教学楼走去。脚步刚踏上百级台阶的第一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回头一看,整片向日葵田的花盘同时爆裂,血瞳炸成碎片,化作漫天红尘。那些碎片并未消散,反而悬浮在空中,拼成一行扭曲的文字:
**你逃不开因果。**
时栖踉跄后退,浇花壶脱手落地,壶身撞击石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没有停下。
灯笼的光在我身前划出一道弧线,照亮阶梯尽头的玻璃门。门缝里漏出的冷气拂过脸颊,带着一丝铁锈般的味道。
我伸手推门。
就在指尖触碰到把手的瞬间,左眼银光骤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