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解剖室被照得通明。刻痕在我们之间燃烧,像是熔化的金属在皮肤下游走。我感到胸口一痛,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不是刀,不是针,是比骨骼更深的嵌入感。
青铜楔子拔出了半寸,旋即沉入我的心脏位置。
契约转移完成。
但不是我预想的方式。
没有强制替换,没有单方面承受。而是两条命途缠在一起,像藤蔓绞合,共同分担重量。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艰难,也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被某种外力牵引着,节奏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阿絮蜷缩在墙角,只剩巴掌大的一团灰雾,轻轻颤动。
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不再是非此即彼的终局。
而是两个身影并肩站在崩塌的世界中央,背后是碎裂的系统界面,前方是一条尚未命名的道路。一条通往彻底湮灭,另一条写着——**共存或同毁**。
谢无涯松开我,踉跄后退一步,背靠墙壁滑坐下去。他的手仍抓着那把剑,可剑身已裂成三截,铭文全部消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新划的伤痕,正缓缓渗血。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他忽然问。
我记得。
他转学进来那天,穿着黑色制服,站在讲台前说:“我是谢无涯。”语气平静,眼神却扫过全班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我身上一秒。
那时我不知道他是封魔系统继承者,也不知道他会为了掩盖我的异常,私自修改三次危险预警。
更不知道,有一天他会用吻来传递契约。
我没回答他的话。
只是挪过去,靠着他坐下。肩膀挨着肩膀,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胸口的楔子还在发热,但那种痛已经变了,不再是切割,而像是一根钉子扎进了两个人的命里。
“别睡。”我说。
他哼了一声:“我没打算睡。”
“那你闭眼干嘛?”
“省力气。”他顿了顿,“而且……看你左眼闪来闪去,有点晃。”
我抬手抹掉脸上的血,发现指尖沾着一点银光。那是过度使用系统留下的痕迹,以前我以为只是副作用,现在才明白,那是怨气值与生命共鸣的印记。
阿絮慢慢飘回来,贴在我肩上,轻得像一片灰叶。
“下次……别一个人扛。”它小声说。
我没有应声。
因为就在这时,谢无涯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白。他猛地睁眼,看向门口。
我也转头。
门框边缘,有一道极细的红线正缓缓蔓延进来,像是从地板下渗出的液体,在接触到金属门槛的瞬间凝固成符文状。
系统警报升级了。
它发现了异常。
可我们谁都没动。
谢无涯喘了口气,把断剑横放在膝上,哪怕它已经无法再挥动。我伸手握住他另一只手,掌心对掌心,血混在一起。
红线继续爬行。
离我们还有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