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还留着?”我说。
他微微侧头,嘴角扬了一下,幅度很小,却看得真切。“还没到该走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淡,像是风吹过树叶的间隙,“等你们都站稳了,我再闭眼。”
我没有伸手去碰他,也没说什么感谢或告别的话。他知道我在意什么,我也明白他的选择。有些人不是非得活着才算存在,也不是消失才算结束。
“下次别替我挡刀了。”我说,“我不接,也不许你递。”
他笑了下,没回答。
我转身往回走,影子拉得很长。经过那株向日葵时,它突然轻轻晃了晃叶片,像是回应什么看不见的信号。
阿絮的声音又响起来:“喂,你说现在还能不能搞点灰色产业?比如帮人改成绩换零食?”
“不行。”我说。
“为什么?新世界不需要经济体系吗?”
“因为你上次用怨气值兑的奶茶,让三个学生半夜集体腹泻。”
“那是个意外!谁想到现代人肠胃这么差!”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阳光落在肩上,暖而不烫。校园里开始有细微的动静——鸟叫,风拂过树叶,远处传来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生活正在重新启动。
陆绾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明天第一节 是植物解析课。”她说,“我要迟到的话,记得让鬼帮我签到。”
“你自己去。”我说,“这次没人替你扛责任。”
她笑了笑,没反驳。
时栖把浇花壶放在一旁,仰头看了看天。“阳光真舒服。”他喃喃道,“好久没敢抬头看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有欢呼,没有泪水,也没有宣告胜利的宣言。只有几个人安静地待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做着最普通的事。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阿絮忽然在我影子里低语:“哎,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校园边缘的地面上,有一小块区域颜色略深,像是土壤还没完全融合。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缓缓浮现出一行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手指划出来的:
**作业写完了。**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下一瞬,那片土地微微隆起,一个没有脸的身影慢慢从地下坐了起来,背对着我们,肩膀轻轻抖动,仿佛在笑。
它举起手,掌心朝向我,露出几个新写的字:
**下次要写多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