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活它。”他说,“不是为了复制她,是为了唤醒协议。只有活体宿主接受注射,才能触发隐藏指令。”
“你是谁的人?”我问。
他笑了下,笑得很轻,也很疲惫。“我是她的学弟。也是最后一个活着的‘观察者’。”
这个词让我心头一震。母亲日记里提过——“观察者系统”,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能记录并解析所有系统运行轨迹。但它会吞噬宿主的生命力,最终将人变成数据容器。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把钥匙插进锁孔。”他举起针管,尖端对准自己心脏,“这药剂不是武器,是通道。注入后,保健室会短暂脱离现实坐标,进入系统夹层。你会看到一些东西——关于左眼的事。”
“左眼?”我下意识摸了下耳坠。
“观测之眼原本是双眼构造。”他说,“右眼监控现世,左眼记录过去。二十年前,她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左眼,封进青铜楔子里。真正的记忆,不在档案里,不在名册上,而在缺失之处。”
我脑中轰地一声。
母亲留下的密语、耳坠的录音、剑上浮现的脸……所有线索突然指向同一个方向。她不是死于献祭,她是主动剥离了自己的存在痕迹,把最关键的信息藏进了“空白”。
“你不该一个人承担这个。”我说。
“我已经承担了二十年。”他看着我,目光复杂,“现在,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针管狠狠扎进胸腔。
我没有扑上去阻拦。那一刻,我明白阻止不了。他早就做好了选择。
针头刺入的瞬间,整间保健室开始震动。墙壁表面浮现出密集的数据流,像血管一样迅速蔓延。灯光骤灭,取而代之的是从地面升起的蓝色光纹,一圈圈扩散,形成巨大的环形阵列。
陈墨的身体开始半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无数流动的代码。他漂浮起来,悬在房间中央,嘴微张,似乎还想说什么。
“云星月……”他的声音断续传来,“别信系统……也别全信我。真相在……”
光纹猛然收缩,汇成一道螺旋光柱,将他彻底吞没。整个空间开始扭曲,空气像水波一样荡开,操作台、柜子、仪器全都化作像素碎片,旋转着被吸入中心。
我踉跄后退,一把抓住谢无涯的手腕。阿絮死死缠住我的脚踝,灰影剧烈波动,几乎要散开。
旋涡中心,陈墨的身影已经模糊,只剩下一团跳动的数据核心。而在那核心深处,隐隐浮现出一张脸——
和母亲一模一样。
她的眼睛闭着,左眼眶空洞漆黑。一滴液体从那空洞中缓缓滑落,不是血,也不是泪,而是浓稠的银色物质,像熔化的金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朝我飞来。
我抬手去挡。
指尖触到那滴银液的刹那,耳边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
“找我,用你还没瞎的那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