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地面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皮肤下的光纹正在缓慢褪去，但指尖仍残留一丝透明感。
谢无涯倒在地上，脸色灰白得吓人。他胸口的楔子插得更深了，边缘渗出的血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暗紫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剑身横在他身边，铭文黯淡，原本清晰的七枚姓名牌位置出现了细微裂痕。
我走过去蹲下，伸手探他后颈。那里原本有一道家族命途烙印，现在却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从现实中剥离。
“你还活着。”我说。
他眼皮动了动，没睁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阿絮爬到他旁边，用鼻子顶了顶他的手腕。“他的命途在断裂，再动一次这种术，系统就会判定他是异常存在，直接抹掉。”
我没说话，只是把右耳的银杏叶耳坠摘下来，轻轻按在他伤口边缘。
一丝极淡的银芒渗进去，很微弱，但足够让那片暗紫的血流缓了一下。楔子的侵蚀速度也慢了下来。
“能走吗？”我问他。
他试了试，撑着剑想站起来，可刚抬起上半身就咳出一口血。那血落在地上，竟然自动聚拢，形成了半个残缺的五芒星形状，然后才慢慢散开。
“不行。”他说，声音比刚才更哑，“至少……十分钟。”
阿絮抬头看我，“你还打算走多久？”
我望着地上尚未完全消失的逆五芒星痕迹，那些光路还在微微跳动，映在眼里有点晃。
“走到他们不敢再用别人的命，来换我的活。”
我说完站起身，看向通道尽头。那里有一道半开的金属门，门缝透出微弱的蓝光，隐约能看到里面是向下延伸的阶梯。
地图在我脑子里还清晰——阿絮吞下的那段数据没有消失，反而在它体内重新整合，现在它肚皮上浮现出三条路线，其中一条直通核心舱，没有任何监控标记。
“走这边。”我对它说。
阿絮点点头，缩成一道细影，率先滑向那道门。
我回头看了眼谢无涯。他还靠在墙边，闭着眼，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剑横在腿边，裂痕又多了一道。
我走回去，把他的手臂搭在我肩上，用力将他扶起来。
他身子很重，几乎全压在我身上。我咬牙撑住，一步一步朝门口挪。
阶梯很长，向下延伸，墙壁两侧嵌着发光条，照出冰冷的金属质感。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药水味，混着铁锈的气息。
我们刚走到一半，谢无涯突然睁开眼。
他盯着前方某一点，嘴唇动了动。
“云星月。”
“我在。”
“别信……任何看起来像陈医生的人。”
我没应声，只是继续往前走。
他的头垂下来，靠在我肩膀上，又失去了意识。
阿絮停在前方拐角处等我们，影子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我扶着谢无涯走过转角，忽然注意到地面有一小块湿痕，颜色比周围深。低头一看，是血迹，还没干透。
但不是谢无涯的。
这血是新鲜的，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掺了什么东西。
我停下脚步。
阿絮转过头，声音很低：“有人比我们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