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工具。”它站起身,身影开始泛出微光,“我是她的遗嘱。”
我猛地抬头:“你要走了?”
它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就像从前在教室里接住我掉落的笔那样自然。
“谢谢你,”我说,声音有点抖,“陪我作弊。”
它笑了下,然后化作一缕烟雾,直奔我眉心而来。
我没有躲。
记忆涌入的那一刻,我跪倒在地。
画面是暴雨夜,天空裂开一道口子,观测之眼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幽蓝的数据光。母亲抱着襁褓中的我,站在阵法中央。她穿着白大褂,袖口沾着血迹,但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平静。
她低头亲吻婴儿的额头,轻声说:“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但我会让这个世界,留一条你能活下来的路。”
镜头拉远,她将一枚银杏叶形状的耳坠塞进襁褓,然后按下启动键。数据洪流席卷而来,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意识化作无数光点,其中一缕钻入我手中的校牌。
最后一幕,是我幼小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里。
而她的声音穿越时空传来,落在现在的我耳边:
“这次……要活下去。”
我跪在废墟中,手指深深抠进泥土。左眼金光不停流转,像是回应血脉深处的誓言。风从断墙间穿过,吹乱了我的头发,却没有打断这一刻的寂静。
谢无涯的剑光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臂,像在提醒我还活着。
我慢慢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支用过的笔——就是阿絮常叼着的那只。笔身有牙印,笔帽歪了。我把它拿出来,放在掌心。
然后,我站起身。
校牌被我紧紧攥在手里,边缘硌着掌纹。我能感觉到它还在微微发热,仿佛还有什么东西没传完。但我知道,该知道的都已经来了。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地下结构塌陷的声音。灰尘从残墙上簌簌落下。
我朝着那个方向迈了一步。
第二步还没落下,左眼突然刺痛。
金光扫过地面裂缝,映出一段埋在瓦砾下的金属门框。门边刻着极小的编号:b-7。
我记得这个编号。
母亲的记忆里,它通向地下实验室。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笔,随手将它插进衣兜。转身时,掌心的种子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在催促。
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身后没有影子跟随,也没有声音呼唤我停下。
只有我自己走在这片废墟里,一步一步,朝那扇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