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关上的瞬间,档案室的墙就开始冒烟。灰绿色的裂纹顺着瓷砖往上爬,像有东西在得不像人。
耳坠发烫,阿絮的影子贴在我后颈,薄得像层纸。
“还能撑住。”我低声说,其实不知道它听不听得见。
头顶的灯管炸了,碎片落下来,划过谢无涯的手背。血没流,直接蒸发成一缕黑气,被地面裂缝吸进去。那些缝里开始伸出手指——不是骨头,是怨气凝成的形状,灰白、半透明,一节节往上探。
我停下,把谢无涯靠在墙上。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
我从口袋里摸出三张作业纸,边角都磨毛了,是去年让阿絮替我写的物理卷子。我把它们叠成三角,指尖划破,血滴在折角上。
“阿絮。”
耳坠震了一下。
“把影子钉进去。”
那点灰影飘下来,缠在纸角,像打了个结。我把它按在地上。
纸阵展开,一道微弱的红光扫过四周。裂缝里的手指顿了顿,缩回去半寸。
够了。
我扶起谢无涯,往通风井爬。梯子锈得厉害,每踩一脚都往下掉渣。谢无涯的血顺着剑柄流到我手上,黏,但不滑。
爬到一半,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整栋楼震了一下。
我抬头,通风口的铁网被掀开了,一股冷风灌下来,带着纸灰的味道。外面的天不是黑的,是灰的,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怨灵潮起来了。”我听见自己说。
谢无涯咳了一声,血沫溅在铁梯上,立刻被吸走。
“南宫炽……动手了。”
我没接话。母亲把婴儿交出去的画面还在脑子里,但她的眼神不是被迫的。她是自愿的。
这不对。
可现在没时间想。
我们爬出通风井,b区主楼已经变了。路灯歪成弓形,灯罩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蓝火。地面浮着一层雾,雾里有人影走动,穿校服,但脸是空的。
时栖的盆栽全疯了。
走廊窗台上的绿萝长成了藤蔓,粗得像手臂,缠住一个学生的脚,往地砖缝里拖。那人没叫,只是被拖进去的时候,手指在地面划出三道血痕。
另一盆万年青从花盆里挣出来,根系扎进墙里,叶子裂开,露出锯齿状的口器。它咬住一个老师的手腕,汁液喷出来,是黑的。
“系统反噬。”谢无涯低声道,“植物系统被污染了。”
我盯着那盆万年青,忽然抬手,把耳坠按在太阳穴上。
“听我说。”我对着空气下令,“护我者,得十点怨气值。现在兑现。”
话音落下的瞬间,雾里有东西动了。
三个灰影从地缝钻出,扑向那盆万年青。它们不是实体,是残念,但动作整齐,像被同一根线牵着。它们撕开植物的根系,把那老师拽出来。
另一个怨灵抓住藤蔓,把自己缠上去,然后往反方向拉。藤蔓断裂,发出一声尖啸。
通道开了。
我扶着谢无涯往前走,脚踩在雾上,像踩在湿布上。每一步都留下脚印,又立刻被雾吞掉。
“去宿舍区。”我说。
谢无涯没应,但脚步没停。
快到拐角时,阿絮突然震了一下。
我停下,抬头。
钟楼顶上,有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