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药瓶,指尖顺势滑过他的手腕。皮肤冷得不正常,脉搏间隔极长,每跳一下,中间几乎停顿两秒。这不是人的节奏。
我低头看药瓶。液体透明,无色无味,瓶底沉淀着一层极细的粉末,排列成一个微型的银杏叶图案。和我掌心那片一模一样。
我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药液清苦,顺着喉咙滑下,没有异样。但我没有咽下去,而是悄悄藏在舌下。
陈墨看着我,忽然说:“你左眼的银光,比上次轻了些。”
我垂下眼:“是吗?可能快好了。”
他点点头,抬手整理白大褂的袖口。就在那一瞬,我看见他袖口内侧,有一行暗金色的纹路缓缓浮现,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那是铭文——和谢无涯剑身上刻着的殉道者名单,一模一样。
我没动,也没问。
他收回手,语气如常:“这药我调了三个月,加了新的稳定剂。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来找我。”
我说:“谢谢。”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下:“对了,你昨天没来体检,补检时间在明天上午八点。别迟到。”
门关上后,我吐出藏在舌下的药液,滴在掌心。液体在皮肤上滚了一圈,没有渗透,而是凝成一颗小珠,表面浮现出极其微弱的银光,像被什么激活了。
我把药液抹在桌角,它迅速渗入木纹,留下一道极细的银线,像刻上去的。
我低头摸了摸内袋里的银杏叶。它还在,温度没变。
现实回来了,但不是原来那个。规则被重构了,不是被摧毁,而是被重写。南宫炽的数据流崩解了,可“观测之眼”的残余还在。它不再以强制轮回的方式运作,而是藏在细节里——藏在修复的课桌、重生的树影、自动写完的作业里。
还有陈墨。
他接过铭文,是自愿,还是被选中?
谢无涯最后说的那句话,又浮现在耳边:“这是……她最后的礼物。”
耳坠熔成了剑,剑斩断了因果。可为什么,铭文会出现在陈墨身上?他不是系统持有者,也不是封魔继承人。他是医生,是治疗者,是那个曾经用透明药剂延缓我身体结晶化的人。
现在,他穿着白大褂,走在我每天必经的走廊上,递给我一瓶味道熟悉的药,袖口下藏着不属于他的铭文。
我站起身,把药瓶放进抽屉。转身时,余光扫过窗外。
梧桐树的影子依旧安静。
可就在那一瞬,我看见影子的边缘,有一小块区域,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它不动,不随光线变化,也不随枝叶晃动。像一块被钉在地上的补丁。
我盯着它。
三秒后,那块深色区域,轻轻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