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松手。
她的影子开始崩解,可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你以为你是真的?”她盯着我,“你以为你不是她设计的?她封印的不是灾难,是选择。她让你活在‘可能’里——可这本身就是囚笼。”
我愣住。
她松开手,影子彻底碎开,像玻璃炸裂。最后一片消散前,她嘴唇动了动,说了一个词:
“叠加态。”
我猛地后退,掌心全是冷汗。
可就在这时,一个影子从我背后浮现。
不是阿絮。
那是个年轻男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透明药剂,正缓缓注入虚空。他穿过我的肩膀,像穿过空气,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陈墨。可不是现在的陈墨,是二十年前的他,年轻,眼神还没被系统腐蚀。
他没看我,只盯着那片残影消散的地方,低声说:“你母亲封印的不是灾难,是‘选择权’。她让你成为无法被系统定义的‘叠加态’——可这本身就是新的囚笼。”
我喉咙发紧。
“叠加态……是什么?”
他转头看我,眼神复杂:“就是你现在这样——既是,又不是。既存在,又不确定。她把你放在所有可能性的交点上,可代价是,你永远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原本的那个’。”
我低头看手里的楔子。
它还在震,可震得没那么厉害了。我把它按进掌心,尖锐的痛让我清醒。
“如果我也是假的呢?”我问。
陈墨没回答。他的影子开始淡去,像被风吹散。
“那就让这疼,成为真的。”我说。
我用力一刺。
血涌出来,滴在空中。别的血都悬浮,可这一滴,缓缓下坠,朝谢无涯的方向落去。
虚空震了一下。
两个“我”的边界开始模糊,可又没完全融合。我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体内拉扯,像是有两个心跳在对抗。一个快,一个慢。一个属于现在,一个属于某个我没活过的过去。
谢无涯抬起头,银血从嘴角流下。他盯着我,眼神终于彻底清醒。
“你……”他声音很轻,“还在。”
我点头,可话没出口,阿絮突然从影子里扑出来,一把将我撞开。
两把封魔剑在同一瞬间刺出。
一把擦过我刚才站的位置,另一把,直指我的心脏。
剑尖停在离胸口一寸的地方,震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力量卡住。
谢无涯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握住剑柄,指节发白。他的眼睛在变,左眼的机械义眼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血红的瞳孔。
“我……控制不住。”他咬着牙,“系统在强制判定——双体并存,视为异常……必须清除一个。”
我看着那把对准我的剑。
它没有动,可剑尖的银光在跳,像是在倒数。
阿絮趴在我脚边,影子稀薄得几乎看不见。他喘着气,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你……还能撑多久?”我问他。
他没回答,只抬手,指向谢无涯。
我顺着看去。
他的手腕上,刻痕正在消失。不是淡去,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擦掉,像被橡皮抹过的铅笔字。
我忽然明白。
系统在重写。
它要抹掉一个我。
可问题是——它抹掉哪一个?
我低头看手里的楔子,血顺着掌心流下,滴在剑柄上。剑身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我抬起手,把楔子按向胸口。
“如果必须选一个。”我说,“那就让这个心跳,替我作答。”
剑尖离心脏更近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