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向谢无涯:“这东西,本来就是活的?”
他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右手,抹去嘴角的黑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它不是容器,是宿主。二十年前,南宫炽把自己献祭给了它,可它只吞了他一半。另一半,被你母亲封在了楔子里。”
我握紧楔子。左眼的银光微微波动,阿絮的意识在深处低鸣,像是在警告什么。
“所以母亲为什么要分楔子?”我问。
“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它会醒来。”他看着我,“而醒来的时候,它会第一个找你。”
我冷笑:“她倒是安排得挺周到。”
“她没想让你接这个。”他说,“她想毁掉它。可陈墨没让她成功。”
我盯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沉默片刻,终于将剑从培养皿中拔出。剑身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某种锁链断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青灰色已经蔓延到小臂,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因为我父亲的名字,也在那名单上。”他说。
我愣住。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没有闪避:“谢家二十三代,谢无咎。他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主祭者。可他逃了。他把名字从祭坛上抹掉,换成了南宫炽。”
我脑中轰地一声。
所以谢家的剑,为什么刻着殉道者名单。所以谢无涯,为什么总在初七去喂养幽冥生物。所以他每次动用禁术,胸口的楔子都会刺得更深——因为他不是继承者,他是替代品。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这儿。”我说。
他点头:“我知道楔子会带你来。我也知道,它会告诉你真相。”
“那你呢?”我逼近一步,“你到底想做什么?保护系统?还是……毁掉它?”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剑横在身前,剑尖垂地,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可这一次,他的手在抖。
我看着他,左眼的银光缓缓收敛。阿絮的意识在我体内游走,像是在寻找什么。我忽然感觉到,楔子的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单一的脉冲,而是分裂成两股,一股来自我掌心,另一股,来自他胸口。
我们是连着的。不只是命途,是系统本身。
“你骗了我。”我说。
他闭上眼。
“你说你只是执行系统命令,你说你不知道母亲的事,你说你只是个封魔者。”我一步步逼近,“可你早就知道一切。你甚至……早就计划好了今天。”
他睁开眼,声音很轻:“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不会来解剖室。你永远不会看到名单。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母亲不是牺牲者——她是策划者。”
我停住。
“她不是为了阻止献祭。”他看着我,“她是想完成它。只是方式,和南宫炽不一样。”
我握紧楔子,掌心裂口再次渗血。血顺着金属滑落,在地面拖出一道细长的痕迹。
“所以现在呢?”我问,“你带我看完了真相,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杀了我?还是……让我继续走下去?”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剑,剑尖缓缓指向我。
我的左眼银光暴涨。
阿絮的意识瞬间凝聚,在我体内构筑起屏障。我能感觉到,那股数据流又来了,从剑身,从他胸口,从整个解剖室的空间里渗透出来,试图侵入我的系统。
我抬手,耳坠上的银杏叶微微颤动。
谢无涯的剑尖,离我咽喉只剩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