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肩头渗出，落地时没有扩散，而是凝成一颗微型齿轮，嵌入地面符文节点。第二颗、第三颗接连成型，迅速构建出临时封印环。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呼吸变得滞涩。
“你体内的楔子……”他开口，声音断续，“不是钥匙——”
警报声吞没了后半句。
红色脉冲波从四面八方压来，像是整座学院的系统同时发出尖啸。我手腕上的倒计时重新启动，数字疯狂跳动，每秒递减三次。其他E级学生的抽搐反应通过怨气网络传来，像是一张巨网被不断拉扯。
阿絮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啸，灰雾骤然收缩，镰刃消散。它被这股强制信号强行压制，被迫回归本体。可它没退回耳坠，而是坠落在地，蜷成拳头大小的黑团，微微颤动。
我知道它在等。
等我下一个指令。
谢无涯单膝跪地，剑插进地面维持阵型。他的血还在凝成齿轮，嵌入符文环的缺口。每一次心跳，都让那圈血色结构更完整一分。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楔子还在掌心，表面那道浅痕是上一章留下的标记。我用指甲再次划过，不是为了刻字，而是让阿絮的残影在裂口停留一瞬。一段加密的怨气频率被注入其中。
下一步指令已下达。
不是攻击，不是逃亡。
是干扰。
阿絮缓缓抬头，赤红双目转向我。我没有看它，而是抬起手腕，让倒计时正对月光。血色数字跳到00:58:41时，突然卡顿。
楔子的干扰生效了。
可就在这时，陆绾绾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我划出的符文圈裂开了。
一道血线从圈内延伸而出，在地面凝成沙漏形状。每一粒血珠都微微反光，映出不同的画面——云星月在琴房倒下、云星月被银杏叶符咒封印、云星月的心脏被取出……全是她的死亡预演。
她的系统在崩溃边缘，时间线开始坍缩。
南宫若的八音盒还在响。
谢无涯的阵法撑不了太久。
我握紧楔子，将怨气注入耳坠。阿絮缓缓起身，灰雾重新缠绕全身，却没有攻击，而是贴地滑行，钻入教学楼通风管道。
它去执行指令了。
三秒后，钟楼的旋律出现半拍延迟。
谢无涯猛然抬头，剑尖微颤。
我知道，那不是他造成的干扰。
是阿絮成功侵入了八音盒的声波传输路径，用怨气模拟出一段错误频率，短暂扰乱了数据流。效果极短，但足够让陆绾绾的系统脱离同步。
她的鼻血停止滴落。
可就在这时，谢无涯的剑突然一沉。
他肩头的伤口裂开，鲜血喷涌而出，在地面形成第七颗血齿轮。他的呼吸几乎停滞，眼神却死死盯着我。
“你做了什么？”他问。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的倒计时，停在了00:58:33。
不是卡顿。
是暂停。
楔子的干扰本不该这么强。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在系统内部帮我——或者，我的怨气值已经接近某个临界点。
谢无涯的剑开始发颤。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剑柄压进地面，维持封印环不溃。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声音被警报彻底淹没。
我蹲下身，伸手触碰那圈血齿轮。
冰冷，坚硬，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机械质感。
就像……系统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