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掉落的瞬间,桌底掠过一道灰影,稳稳接住,又缩回缝隙。
下午第一节课是通识课,老师照常点名。念到我名字时,我抬头应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手腕停了半秒,继续往下念。
下课铃响,我起身去洗手间。
路过保健室门口,门开了一条缝。陈医生背对着走廊,手里拿着一支透明药剂,正往玻璃瓶里倒。他的动作很慢,手指微微发抖。药剂倒完,他忽然抬头,从门缝看了我一眼。
我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洗手间镜子前,我卷起袖子,再次查看刻痕。它还在,比刚才深了一点。我把耳坠贴上去,刻痕又一次变淡。这次,我注意到耳坠背面有极细的刻纹,和楔子底部的符文相似,但多了一圈逆向的回路。
像是专门用来干扰它的。
我收起耳坠,正要离开,镜面突然起雾。不是水汽,是某种黑色细线从镜框边缘渗出,迅速爬满整个镜面。几秒后,线条组成一句话:井盖松了。
我盯着那句话,没眨眼。
雾气突然散开,镜子恢复清晰。我手腕上的刻痕,微微发烫。
回到教室,谢无涯的座位空着。他总是上课前最后一分钟才到。我坐下,翻开笔记本,刚要写字,笔尖又浮现灰字:别喝三楼饮水机的水。
我撕下那页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广播突然响了。
“全体学生请注意,南楼因电路检修,今日封闭,请勿靠近。”
声音机械,和教导主任的播报一模一样。
我低头看着课桌右下角的缝隙。那滴黑色墨珠还在,悬而未落。透过光,珠心的人脸睁开眼,嘴唇动了动。
我没读唇语。
但我知道它说了什么。
井盖开了。
我摸了摸左耳的银杏叶耳坠。
它轻轻颤了一下。
我站起身,把书包甩上肩。
走廊尽头,监控探头的红光扫过我的背影。
我走出教学楼,脚步没停。
梧桐树影拖得很长,枝干的形状,和中午一模一样。
我伸手摸了摸树皮。
一道青铜钉,正从树干里缓缓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