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霍辰烨却没有给她任何质问的机会。
他只是最后深深看了她和孩子一眼，然后转过身。
从齿缝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那句他此生最不愿说，却不得不说的祝福。
“希望……你能幸福！”
话音未落，他不再停留，几乎是踉跄着，快步朝着咖啡厅门口走去。
他这番完全出乎意料的操作，彻底弄懵了林时烟。
所有预设的“阴暗”质问都还没来得及上演，而他……这个偏执、疯狂、不择手段的男人。
竟然什么要求都没提，什么条件都没讲。
就这么……走了？
就这样，把念念，还给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究竟想干什么？！
林时烟满腹疑云，不由垂头看向怀里的儿子。
而此刻的念念，似乎也不像刚才扑进妈妈怀里时那般开心。
孩子敏感的小心灵像是感应到了某种诀别，看着爸爸越走越远的背影。
那股没由来的悲伤越来越重，压得他小小的心脏又酸又胀。
他憋了憋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伸出小手，带着哭腔委屈地喊了一声。
“爸爸！”
这一声充满了依赖和不舍的呼唤，传入了即将迈出咖啡厅的霍辰烨耳中。
他的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颤。
自从那些伤害之后，念念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喊过他“爸爸”。
这一声呼唤，让霍辰烨本以为死寂的心，涌起了无法言语的刺痛。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涌出。
他多想回头，冲过去将那个软软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告诉他爸爸在这里，爸爸永远爱你……
可是，他不能。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硬生生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一旁的助理注意到霍辰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以及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手臂。
霍辰烨闭了闭眼，将所有的痛苦、不舍和爱意强行封存，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助理不敢耽搁，扶着他，迅速离开了咖啡厅。
直到转过街角，脱离了林时烟和孩子的视线，霍辰烨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到达了极限。
他感觉胸腔里一阵无法忍受的翻涌，喉头猛地一甜——
“噗！”
一口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溅而出，温热的液体，大部分喷洒在他胸前皱巴巴的西装上。
还有不少星星点点的血珠，溅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英俊侧脸上。
他显然痛苦至极，一只手死死捂住绞痛的胸口，另一只手捂住嘴。
剧烈的咳嗽接踵而至，伴随着咳嗽，更多的鲜血从他指缝间不断溢出，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怵目的红。
“霍总！您怎么样？！”
助理惊恐低呼，被他这个样子吓得面无血色。
紧接着，霍辰烨眼前一黑，整个人毫无生气倒了下去。
“霍总，撑住！您撑住啊！”
助理慌忙将失去意识的霍辰烨塞进车里，并以最快速度发动引擎，向医院驶去。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映在霍辰烨苍白失焦的瞳孔中，了无生气。
胸前那片洇开的暗红，像一朵在他心口彻底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