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海面上弥漫着一层薄纱般的灰白色晨雾。礁石村简陋的码头笼罩在一种压抑的寂静中,只有海浪轻轻舔舐木桩的“哗啦”声。负责了望的渔鼓村青年柱子,裹着单薄的旧袄,正抱着长矛缩在避风的角落里打盹。一夜的寒风让他有些昏沉。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重物落水的“噗通”声从浓雾笼罩的海面传来,紧接着是物体被海浪推向岸边的“沙沙”声。
柱子猛地惊醒,睡意全无。他警惕地探出头,握紧手中长矛,眯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浓雾翻滚,影影绰绰。只见靠近码头边缘、被海水浸泡得发黑的一根木桩上,似乎用鱼叉钉着一样东西,正随着海浪的涌动而微微摇晃。
那不像鱼,也不像常见的漂浮物。柱子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出来,踩着湿滑的木桩,一步步靠近。
距离拉近,浓雾似乎也散开了一些。柱子看清了那东西,瞳孔骤然收缩!
那赫然是一具尸体!
一具穿着破烂渔民短褂、皮肤被海水泡得惨白发胀的尸体!尸体的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蛮力扭断。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尸体的胸口,用一柄锈迹斑斑、沾着暗褐色污迹的鱼叉,牢牢地钉着一块边缘参差不齐、似乎是临时从船帆上撕扯下来的灰白色粗帆布!
帆布上用某种暗红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颜料,涂抹着一行歪歪扭扭、充满戾气的大字:
“三日后,月圆潮满,黑礁湾口,千两纹银,十担精米,买你礁石盟渔队平安!逾期不至,沉船喂鱼!——独眼蛟”
那暗红色的颜料,分明是尚未完全凝固的、人血!
“呕……”柱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恐惧和恶心让他几乎当场呕吐出来。他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要从湿滑的木桩上栽下去。他强忍着恐惧,用尽全身力气拔出那柄带着血肉碎屑的鱼叉,连带着那块浸透了鲜血和人肉碎末的恐怖布条,跌跌撞撞地朝村里狂奔而去,嘶哑的呼喊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来人啊!出事了!海蛇帮…是海蛇帮的信!”
消息如同瘟疫般瞬间传遍了整个礁石村。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刚刚因训练有成而升起的些许自信。当海石头面色铁青地捧着那块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帆布,冲进王林的石屋时,王林正结束一夜的苦修,脸色带着一丝透支后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