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一丝敬畏和谨慎。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些声音:“小兄弟问到这个,看来是真想在这片地界上扎根了。要说真正的大人物,咱们潮汐镇,首推‘怒涛手’赵镇守!赵大人!”
“赵镇守?”王林配合地露出询问的表情。
“正是!”掌柜语气带着崇敬,“赵镇守可是正儿八经的沧溟水府外放下来的修士大人!是咱们沧澜集在这一片海域和陆上所有村镇的主事人!就住在镇子东头那座最高、最气派的‘镇守府’里。赵大人一手‘怒涛劲’出神入化,据说能在平静的海湾凭空掀起数丈高的浪头,一拳下去,岸边坚硬的礁石都能崩碎成齑粉!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寻常人别说招惹,连靠近镇守府百米之内,都会被府中护卫盘问驱赶。赵大人就是咱们潮汐镇的天!”掌柜的描述虽然可能有些夸张,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敬畏是真实的。王林默默评估:控水掀浪,拳碎礁石,这种破坏力远超普通武者,至少是筑基中期甚至后期的实力,远非他现在能抗衡。
“除了赵镇守,再往下,就是沧澜集派到咱们镇上具体办事的几位执事了。”掌柜继续道,“管渔税赋贡的是‘铁算盘’刘执事,人精明得很,算盘珠子一响,谁家该交多少,分毫不差。管治安缉盗、维持地面秩序的是‘疤脸’张头目,脸上有道刀疤,看着就凶,手底下有十几个带刀带棍、练过硬功夫的弟兄,都是见过血的狠角色,等闲三五个壮汉近不了身。这二位,是赵镇守的左膀右臂,也是咱们镇上真正管事的爷。见了面,恭敬点总没错。”
王林将这些名字、职位、外貌特征一一记下:刘执事(精于算计)、张头目(武者头领,有实战经验,手下有武装力量)。
“再然后,就是镇上的几户地头蛇了。”掌柜的声音又低了些,“像经营船行、垄断了附近几条航线的李家,家主李万财,手面广,家里养着好几个重金请来的护院武师,听说功夫都不弱。还有开赌坊和放印子钱的‘笑面虎’孙二爷,也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手下养着一帮泼皮打手。这些人,盘踞一方,各有各的门路,轻易也别招惹。”
“哦,对了,”掌柜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凝重了些,“小兄弟你常在野外走动,要格外小心镇子南边二十多里外的‘黑礁湾’!那里水道复杂,暗礁密布,盘踞着一伙叫‘海蛇帮’的水匪。领头的叫‘独眼蛟’,水性极好,据说能在水下闭气一炷香,心狠手辣,杀人越货是家常便饭。连水府偶尔派来的巡逻小船,他们也敢在雾天里打打秋风。这帮人算是咱们这附近最大的一害了,商队渔船都避之不及。”
黑礁湾,海蛇帮,独眼蛟(水性极佳,心狠手辣)。王林默默记下这个不稳定因素。
“多谢掌柜指点,这些信息对我很重要。”王林拱手致谢,语气真诚。他接过掌柜结算的银钱——几块沉甸甸的银毫子和一捧铜板,以及用油纸包好的粗盐、几团坚韧的麻线、一小包缝补用的骨针。
离开皮货行,王林并未立刻离开潮汐镇。他背着空了大半的背篓,像普通猎人一样,看似漫无目的地在镇上游荡。他走过镇守府那高耸的青石院墙外,朱漆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两名身着水府制式皮甲、腰挎长刀的护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显然都是练家子。‘根视’扫过,只觉府内深处隐隐有强大的水属性能量波动蛰伏,如同深海巨兽,令人心悸。他远远绕开。
他又路过沧澜集执事处——一座挂着浪涛徽记的三层木楼,门口进出的多是些穿着绸缎的商贾或带着武器的武者,显得比皮货行热闹许多,也多了几分官家的肃穆。王林在对面一个卖海蛎煎的小摊前坐下,要了一份,慢慢吃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进出执事处的人流,将几个气息明显强于普通人的目标记在脑中。
码头区更是鱼龙混杂。卸货的苦力、吆喝的水手、修补渔船的工匠、还有几个聚在一起、眼神凶狠、腰间鼓鼓囊囊疑似藏着短刃的汉子,身上带着明显的江湖气和血腥味,与皮货行后院那些护卫的气息有些相似,但更驳杂,也更暴戾。王林推测这些人可能与“疤脸”张头目有关,或是镇上的其他帮派势力。
这一圈走下来,王林脑中已经初步勾勒出潮汐镇的势力分布图:顶端是深居简出、实力强大的水府修士赵镇守;中层是掌握实权的沧澜集执事(刘、张)和镇上豪强(李、孙);底层是数量庞大的渔民、小商贩和苦力;外围则盘踞着“海蛇帮”这样的毒瘤。赵镇守是绝对的核心与天花板,其下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也充斥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怒涛手……筑基修士……”王林心中默念。第七星纹钢主矿坑的疯狂,腐母之隙的绝望逃脱……一幕幕惊险画面在脑中闪过。能活到现在,除了自身的坚韧与算计,确实有着几分上天眷顾的侥幸。但这份侥幸,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赵镇守的存在,如同一座巍峨冰山,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渺小与脆弱。
他深吸一口带着咸腥的空气,将最后一块海蛎煎咽下。情报已初步到手,此地不宜久留。他背起背篓,身影汇入人流,朝着礁石村的方向,无声无息地离去。潮汐镇的影子,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力量的差距,更激发了他心底那团名为“变强”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