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水目山崎岖的山道。熊阔海一行人沉默地行进,败退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直到远远望见沙龙寨轮廓,这种压抑才稍稍缓解。
寨门缓缓打开,留守的小头目看到熊阔海和厉山等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帮主那阴沉的脸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躬身迎入。
熊阔海径直走向聚义厅,厉山、毒娘子、葛先生以及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博士,都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砰!”
熊阔海一脚踹开聚义厅厚重的木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他走到那张铺着完整虎皮的主位前,却没有坐下,只是双手撑着桌面,背对着众人,宽阔的肩膀微微起伏。
良久,熊阔海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在场几人。
“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怒火。
厉山第一个开口,他性格直率,憋不住话:“帮主,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等弟兄们休整好,我再带人杀回去!这次一定把韩山河和周烈的脑袋拧下来!”
“杀回去?”毒娘子嗤笑一声,她声音柔媚,却带着刺骨的凉意。“厉山大哥,你的勇猛无人质疑。但今天一战,虎贲营虽残,烈火营却毫发无损。我们呢?核心弟兄折损三成,沙彦潮和龙战那两个墙头草的手下更是死伤惨重,现在寨子里人心浮动。再硬碰硬,就算能赢,我们百兽帮还能剩下什么?”
厉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毒娘子说的是事实。
葛先生抚着颌下短须,沉吟道:“毒娘子所言有理,正面强攻,实非上策。南诏城经营日久,军力雄厚,今天我们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有帮主神威,才占据上风。如今他们已有防备,再想复制今天的战果,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厉山不甘地低吼。
“自然不能算了。”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我们的目标是南诏城,是取代段家,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宰。与城防军硬拼,消耗的是我们自己的力量,得不偿失。”
熊阔海的目光落在博士身上:“博士,你有什么想法?”
博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堡垒,往往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南诏城看似铁板一块,但据我所知,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四大家族,段家独大,高家、木家依附,但那梅家……呵呵,实力最弱,一直被边缘化,心中岂能毫无怨言?”
“梅家?”熊阔海眉头微皱。“那个以女子为家主,擅长用毒和暗器的梅家?”
“正是。”博士点头。“梅隐香那个女人,野心不小,却苦于家族势微,始终被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如果我们能许以重利,或许……能让她为我们打开一扇门。”
毒娘子眼睛一亮:“里应外合?”
“不错。”博士继续道。“我们可以双管齐下。明面上,由葛先生和厉山留守沙龙寨,整顿人马,做出随时再次进攻的姿态,吸引南诏城的所有注意力。暗地里……”他看向熊阔海。“由帮主亲自带队,带上我和毒娘子,秘密潜入南诏城,联系梅家。只要谈妥条件,南诏城内乱一生,我们便可趁虚而入!”
聚义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个计划极为大胆,也极为冒险。熊阔海身为武王,是百兽帮的支柱和精神象征,亲自潜入敌巢,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厉山首先反对:“不行!太危险了!帮主怎能亲身犯险?要去也是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