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扑面,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旧时野战医院常用的中药气味。众人走近窑床,只见新瓷静静伫立,通体呈铁灰色,表面无光,却仿佛能吸尽周围光线。它不响,不动,甚至连温度都低于环境值。
冯婷将其接入测试舱,依旧采取被动监听模式。
起初十分钟,万籁俱寂。
然后,第一声响起。
不是歌声,也不是言语,而是一阵极其细微的写字声——钢笔尖划过粗糙纸张的沙沙声。持续了约两分钟,戛然而止。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浮现:婴儿啼哭。微弱,断续,伴随着女性压抑的喘息与低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吴斌猛地抬头:“这声音……我在抗美援朝战地录音档案里听过!是前线女医护在防空洞接生时录下的!”
话音未落,第三个声音切入——是一段电报摩尔斯码,破译后只有五个字:“信号已送达。”
冯婷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调出频谱分析图,发现这三个声音并非叠加播放,而是分别来自不同的深度声层,如同树轮般包裹在同一段共振波中。
“它把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记忆……压缩进了同一个载体。”她喃喃道,“这不是录音设备,是记忆的化石。”
当晚,冯世杰独自回到窑炉遗址。雪已停,月光洒在废墟之间,映出黑色影子。他点燃一支烟,望着那口仍在余温中低鸣的老窑,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声。
是陈怀山的女儿来了。
她带来一封父亲临终前写完却未寄出的信。信纸泛黄,字迹颤抖:
“我知道你们听到了。那天晚上,我清楚听见了老连长的声音,还有小张的笑声。我不是老糊涂,是真的。我们这些人,没想着要回来吓谁,只是……太久没人记得了。
你们做的东西,不是机器,是桥。
过去的人,走不到现在,但现在的人,可以回头看一眼。
谢谢你们,让我们还能说一句话,唱一首歌,告诉后来的孩子们——
我们也曾爱过,痛过,活过。”
冯世杰读完,久久不能言语。
他抬起头,望向星空。北斗七星依旧清晰,仿佛亘古不变的坐标。
而在千里之外的bJ颐和园十七孔桥畔,守夜保安老赵又一次看见了那一幕:晨雾未散之时,桥栏边站着几个模糊身影,穿着不同年代的衣裳,或站或坐,安静听着音瓷中传出的京韵大鼓。其中一人转身对他笑了笑,嘴唇开合,虽无声,但他读懂了口型:
“早啊。”
老赵也笑了,回了一句:“早。”
他知道,有些门一旦打开,就不会再关上。
而在地下三百米的佛城矿井深处,周秉钧正俯身查看最新探测报告。K-7层下方,地质雷达显示存在一片巨大空腔,内部充满未知气体,其声学反射特性与“通灵壤”高度吻合。
更重要的是——那里,还埋着更多未曾出土的泥土。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平静而坚定:
“准备深掘作业。通知王庙村,下一炉火,快了。”
万物皆有声,唯心者能听。
而记忆,从不曾真正沉眠。
这是一场陶瓷内部的挣扎过程,也是瓷魂之光照耀王庙村扶贫事业的前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