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农小园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警惕地望向那扇吱呀作响、勉强合拢的木门。
\"他内息已稳，脏腑毒素也已拔除。\" 沈指挥使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扉响起，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若无意外，明日应会转醒。\"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通报墨渊的伤势情况。
农小园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她垂下眼帘，看着墨渊沉睡的容颜，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低声道：\"多谢沈指挥使。\"
这声道谢，不仅仅是为他告知伤势，更是为他在渡口那舍臂相护，以及这一路来的庇护。
门外陷入了一片短暂的静默。只有夜风吹过破败窗棂的呜咽声，以及远处不知名夜枭的啼叫。
就在农小园以为他已经离开时，沈指挥使的声音却再次透过门扉传了进来，语气依旧平淡，但问出的问题，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苏玉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农姑娘，\"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又或者只是习惯性的停顿，\"你可知，那些人——从林中的杀手，到渡口的巫燮，为何非要杀你？\"
为何非要杀你？
这个问题，如同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农小园勉强维持的平静。她握着布巾的手猛地一颤，布巾险些脱手掉落。
为什么？
她也在心里无数次地问过自己。
是因为苏家旧案？是因为她无意中触及了某个秘密？还是因为……别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鬼面人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枚碎裂的琉璃耳坠……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吗？她或许知道一些，但那真相的碎片太过尖锐，也太过可怕，让她不敢轻易触碰，更不敢在这个深夜里，对着门外那位冰冷莫测的雪衣卫指挥使说出来。
门内，是长久的沉默。
门外，沈寂也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又仿佛，早已料到了她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