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陡峭嶙峋的山峰和缭绕的云雾,空气中弥漫着远比药修宗凌厉锋锐的灵气——这里是剑宗!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身上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过,换上了一套粗糙的灰色布裙。她慌忙抚摸小腹,那里尚无异样,但一种微妙的、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却隐隐存在,提醒着她那不容辩驳的事实。
她扑到门前,用力拍打那冰冷的玄铁门:“放我出去!开门!”
门外传来守卫弟子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奉长老令,安心静养,勿要喧哗。”
无论她如何呼喊、哀求、甚至咒骂,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和门外弟子偶尔巡逻时铠甲摩擦的冰冷声响。
彻底的绝望,如同最寒冷的冰水,一点点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几天后,那日将她掳来的枯槁老者再次出现,身后还跟着几位同样气息深沉、面色严肃的剑宗长老。
“看来你已清醒了。”枯槁老者——凌剑长老,面无表情地开口,“既如此,便再告知你一次。你腹中胎儿,于剑宗至关重要。安心在此待产,一应所需,宗门自会供应。待孩儿诞下,便由宗门接管抚养。”
另一位面容严厉的女长老冷声道:“此子身负绝世剑骨,乃天赐剑宗之宝,岂能由你一介小小药修抚养?平白玷污浪费其天赋!你若配合,尚有一条生路。”
“不!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夺走他!”农小园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却带着一丝母性的决绝,“你们凭什么?!”
“凭实力,凭规矩。”凌剑长老语气淡漠,“亦凭越煞乃剑宗弟子,其血脉后裔,自当归剑宗所有。莫非你以为,剑宗会允许自家天才的血脉流落在外,甚至可能成为他人用来挟制的弱点?”
农小园如遭雷击,浑身冰冷。原来在他们眼中,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只是物品,是资源,是必须掌控在手中的“剑宗财产”!
“越煞呢?”她忽然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他知道吗?他同意你们这样做?”那个在毒林中与她有过最亲密接触、却又对她恨之入骨的男人,他会容忍宗门如此对待她和孩子吗?
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凌剑长老冷哼一声:“越煞?他行事冲动,识人不明,酿下此祸,自身元阳有损,剑心蒙尘,已是大过!此刻正在**思过崖**禁闭受罚,静思己过,无暇他顾。此事,已由宗门接管处置。”
什……什么?
农小园彻底僵在原地,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越煞……也被囚禁了?因为失了元阳?因为……她?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切的寒意将她彻底吞噬。她和他,竟都成了笼中鸟,只是囚禁他们的,是同一张名为“剑宗规矩”的巨网。
长老们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厚重的玄铁门再次轰然关闭,将她与所有的希望和光明,一同锁死在这间冰冷彻骨的囚室之中。
农小园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抱紧双膝,将脸深深埋入其中。
这一次,再也没有眼泪。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一种刻入骨髓的冰冷,以及在那冰冷深处,一丝不甘被命运摆布、悄然滋生的……微弱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