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带头往上冲!”
“这话我讲了多少遍?每次都不听!”
“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去找旅长告状了!”
李云龙却不恼,咧嘴一笑:“老赵,这回真不一样。”
“那天在鼓楼开会,你刚好没在场,所以不清楚状况。
现在咱们根据地的主力正在死死拖住日寇第一军的主力部队,另外几个根据地的兄弟队伍也都在拼命阻击从保定、大同和正定方向赶来的敌军!”
……
辽县通往太原的公路,一个岔路口。
夜色沉沉,一支民兵小队正悄悄埋设地雷。
“队长!队长!”一名民兵连跑带喘地冲过来,“来了!鬼子上来了,一大片!”
队长猛地一凛,立刻低喝:“快!赶紧清理路面痕迹,动作麻利点!”
三十多个民兵抓起扫帚、树枝,争分夺秒地清扫公路,用浮土盖住翻出的新土,遮掩埋雷的痕迹。
刚忙活完,前方公路上便亮起一道道刺眼的车灯。
灯光晃动间,影影绰绰能看到成串的日寇步兵正沿路推进,人数至少上千!
“隐蔽!”队长一声令下,众人迅速钻进路边草丛。
整条路口顿时陷入死寂,只剩下几十人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远处传来曰军汽车、摩托车和装甲车的轰鸣,还有整齐划一的皮靴踏地声,咔、咔、咔……步步逼近。
空气像是凝住了。
开过来的敌人不止千人,还带着火炮,甚至有装甲车助阵。
而他们这边,只有三十来人,清一色的民兵。
这哪是打仗?根本就是拿命去填。
换谁都知道,这一仗没法打。
留下来打阻击?等于白白送死!
“队长……”一个队员凑近,声音发颤,眼里满是祈求。
黑暗中,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队长,无声地传递着内心的挣扎。
队长脸上肌肉抽动,虽然看不见大家的眼神,但他心里明白得很——没人想死,谁都怕啊。
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稚子,谁能心甘情愿地把命撂在这荒山野岭?
可问题是,这仗非打不可。
他们接到的是铁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拦住鬼子回援太原!
他默默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却坚定:“同志们,县委交给咱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挡住鬼子。”
“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你们心里都有数。”
“要是有话要留,赶紧跟二狗子说两句。”
“二狗子,你听好了——任务交给你,活着回去报信。”
“就说我们连庄区小队,没给捌陆军丢脸!”
被点名的二狗子喉头一动,咽了口唾沫,本想说“我留下”,可脑子里忽然闪过新婚媳妇的脸,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队长……”另一个队员低声开口,“咱们是民兵,不是正规军啊……”
“民兵也是兵!”队长打断他,语气陡然强硬,“骨头照样能硬得像捌陆军!”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什么要说的,抓紧时间。”
可谁还能说得出口?一个个脑袋嗡嗡的,心都乱了。
队长不再犹豫,转头对二狗子道:“走吧,别耽搁了。”
“是!”二狗子咬牙应了一声,背起老套筒,转身冲进夜幕。
其他人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眼神里满是羡慕。
也就片刻工夫,曰军大队已进入山口,踏入雷区。
队长手腕一抖,猛地扯动拉火绳——
轰隆!轰隆!
埋在路中的地雷接连爆炸,火光冲天,走在前头的鬼子当场被炸得人仰马翻。
“打!”队长举起驳壳枪,抬手就是一枪。
几十米外,一名曰军军官应声落马。
三十多人立刻操起汉阳造、老套筒,还有几杆土铳,一齐开火。
零星枪声响起,毫无防备的鬼子又倒下好几个。
但曰军反应极快,迅速抢占两侧高地,架起轻重机枪,对着民兵阵地疯狂扫射。
连庄区小队瞬间被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子弹嗖嗖地从头顶掠过,泥土飞溅。
队长怒吼:“手榴弹!用手榴弹砸过去!”
即便只是边区土造的手榴弹,对民兵而言也是稀罕物件。
可眼下这光景,谁还顾得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