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协军俘虏?”
田中隆吉猛然醒悟。
“对!正是这批俘虏,能反推出捌陆的真实兵力!”
野泽纪夫语气沉重:“截至目前,已确认逃脱的就有近六千人!”
“什么?六千人已经跑了?”田中隆吉震惊。
“没错。”野泽纪夫转向筱冢义男,继续说道,“这意味着,捌陆386旅北上支队的总兵力,最多不过三千!”
筱冢义男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野泽纪夫又补充:“而这三千人里,还包括不少非战斗人员。
真正能打仗的,恐怕只有一千五百上下——顶多一个团的规模!”
……
“混账!”筱冢义男面部肌肉剧烈抽动。
难道真的被耍了?难道南下的那支才是386旅主力?
他只觉脑中嗡响,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此时,一名通讯参谋神色紧张地从电讯室疾步走出。
“报告将军!”参谋立正敬礼,“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亲自签发的紧急电令!”
“什么?冈村司令官?”
筱冢义男强撑精神,接过电文。
电报确系冈村宁次亲署。
内容只有一条。
他在电台里听到新华社发布的战况简报,说的是长治沦陷的消息。
冈村宁次虽未多言,语气也未显激烈,但筱冢义男仍能察觉出那份深藏的失落。
没错,冈村对他失望了!
田中隆吉立刻进言:“司令官阁下,不能再迟疑了!”
“捌陆军绝无可能进攻太原,眼下必须马上命令第37师团转向南下!”
“386旅刚刚拿下长治,局势尚有转圜余地。
当务之急是迅速应对长治失守带来的连锁反应,防止国内与国际舆论进一步恶化!”
这番话,终于道出了他长久以来的忧虑。
野泽纪夫也附和道:“将军,所谓捌陆军暗中集结重武器的说法根本不存在!事实已说明一切——他们早已分散行动,各自转移!”
“连伪军俘虏都被放走了!”
“请立即下令第37师团南返,刻不容缓。”
筱冢义男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
曰军第37师团的推进速度不可谓不快。
此时,部队甚至已经越过榆县。
为了争分夺秒,野佑一郎决定夜间继续行军。
原因不难理解:太原不仅是山西首府,更是第一军司令部所在地。
一旦太原出现闪失,整个山西乃至华北的战略格局都将剧烈震荡。
这份责任,他承担不起。
正行进间,一名通信参谋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师团长!”他隔着车窗大声报告,“司令部急令!命我师团即刻调头南下,火速增援长治!”
“什么?!”
“调头南下?!”
野佑一郎猛然回头,脸色骤变。
滨田弘也是满脸震惊。
下一瞬,两人怒火中烧。
这是在耍我们吗?先是南下,再转北上,现在又让南下?
把第37师团当成了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不成?这样折腾很痛快吗?
通信参谋不敢直视师团长的眼睛,低头递上电文。
野佑一郎阴沉着脸接过,目光扫过抄录纸上的字句——确确实实写着命令:全师团立即折返,驰援长治。
“混账!”他猛地拍案怒吼,“司令部到底在想什么?”
“军令如山,岂容这般反复无常!简直荒唐!”
“386旅主力究竟是在太原周边,还是盘踞长治?难道连个基本判断都没有?”
“真要调动,为何不分兵并进?非要让我们来回奔波,疲于奔命?”
尽管愤懑难平,可军令终究得执行,除非他想走上抗命之路。
然而抗命并非儿戏,必须有足以抵过罪责的重大胜果作为支撑。
就像当年淞沪战场上的第十军,正因为前方有南京这座巨城等待攻克,柳川平助才敢违令突进,突破大本营划定的停战线。
而此刻,前方并无任何值得孤注一掷的战机。
即便他们真的歼灭了386旅,也无法弥补长治永久丢失所带来的政治与军事危机。
大本营或许不会严惩。
但他自己的前程,必定就此断送。
想到此处,野佑一郎只得长叹一声。
“八嘎牙鲁!”他从齿缝挤出一句咒骂,随即下令:“传令各联队、各大队,立即停止前进!后队变前队,原路折返!”
滨田弘低头应命:“哈依!”
……
一夜疾行。
次日清晨六点,第37师团再度抵达襄县一带。
至此,他们先由西乡县奔赴屯留,行程七十公里;再从屯留赶往榆县,近一百公里;如今又从榆县折回襄县,再走八十公里。
不足两日之间,整整跋涉将近二百五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