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务处总部,四十三楼。
“咔哒。”
余九关上陆明华办公室的门,将身后那片令人窒息的恐惧与绝望,彻底隔绝。
走廊的灯光冰冷,映在他俊美却毫无温度的侧脸上。
“啧啧啧,真是精彩的表演。”
脑海中,魅姬慵懒而妩媚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本座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蝼蚁能把另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吓成那副模样。”
“看着那所谓的警队二把手,在你面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本座就感到愉悦。”
“恐惧,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情绪。”
余九没有理会魅姬的调侃,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
万家灯火,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盘棋局。
而陆明华,这颗刚刚被他强行扭转方向的棋子,终于摆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他不是被我吓倒的。”
余九在意识中平静地回应。
“他是被自己对权力的贪婪,和对失去一切的恐惧所击溃。”
“我只是递给了他一把刀,然后告诉他,不捅向我的敌人,就得捅向他自己。”
“真是无趣的解释。”魅姬打了个哈欠,“不过,你现在确实掌控了警队这把最锋利的刀。接下来呢?直接让飞虎队把周家轰平?那一定能收获很多很多的恐惧和绝望!”
“那太粗暴了。”
余九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杀人,要诛心。”
“我要的,是让周啸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最信任的规则和体系,碾成粉末。”
“我要让整个港岛的上流社会都看到,所谓的保护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一张可以随时撕碎的厕纸。”
这,才是他要的“审判”!
这,才是能让整个港岛都为之颤抖的“立威”!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永仁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个地址。
【尖沙咀,弥顿道,马会赛马投注站,三楼,吸烟室。】
余九删掉信息,走入电梯,按下了G层。
他要去见下一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
半小时后。
尖沙咀,马会投注站后巷。
这里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烟草、酒精和廉价香水混合的古怪味道。
一个身影靠在满是涂鸦的墙壁上,任由烟头的火星在指尖明灭。
陈永仁。
他的眼神空洞,带着一种长年游走在黑白边缘的疲惫与麻木。
就在刚才,他的直属上司,cIb的黄志诚警司,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告诉他:“阿仁,忘了以前所有的任务。从现在开始,那个叫余九的见习督察,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最高指令。按他说的做,无条件地做。”
那一刻,陈永仁感觉自己像一条被主人彻底放弃的狗。
十年。
整整十年。
从警校毕业,他就被选中,成了一名卧底。
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大!
这句电影台词,他曾在无数个夜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遍遍地呢喃。
他见过太多的黑暗,太多的肮脏。
他看着身边的兄弟为了地盘血拼,看着曾经的同僚在利益面前堕落。
他每天都在演戏,对兄弟演,对敌人演,对自己演。
演到最后,他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兵,还是贼。
他以为,自己会在某一次交易中,被人一枪打死在某个不知名的码头。
可他没想到,自己最终的结局,是被当成一件物品,交给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一个叫“阎罗”的,二十岁不到的见习督察。
多么讽刺。
“咔哒,咔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巷口响起,由远及近。
陈永仁猛地抬起头,将烟头狠狠地摁在墙上,眼神瞬间变得警惕、狠厉,像一头准备随时扑杀的野狼。
这是他十年卧底生涯,刻入骨髓的本能。
一个穿着休闲便服的年轻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正是余九。
他没有穿警服,但身上那股冰冷、锐利的气质,比任何制服都更具压迫感。
“陈永仁。”
余九平静地叫出他的名字,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灵魂深处的挣扎与痛苦。
“黄志诚应该都跟你说了。”
陈永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开口:“你要的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余九接过,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陈永仁的眼睛上。
“在黑暗里待久了,是不是觉得,阳光很刺眼?”
轰!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永仁的心脏上!
他瞬间破防了!
十年来的伪装,十年来压抑的所有委屈、痛苦、迷茫,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