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无声漩涡
小鱼那句“海的喘气儿停了”，像根冰锥子，瞬间扎透了侦察艇里本就紧绷的空气。几乎同时，王超手里那六棱柱传来的冰冷震颤，更是坐实了前方有极不寻常的东西！
“减速！全艇静默！”负责驾驶的黑子老兵反应极快，几乎在小鱼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切断了主引擎，只留下维持基本浮力和维生系统的微弱动力。侦察艇如同瞬间失去生命的深海甲壳，悄无声息地悬浮在墨汁般的海水中。
艇内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陈威都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超闭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手中的六棱柱像一块被投入冰水的烙铁，持续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急促的震动。
这不再是之前那种微弱的共鸣或警告，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面对天敌般的战栗！通过那层“厚油纸”般微弱的联系，他模糊地“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深海中，存在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空洞”。
那不是水流形成的漩涡，而是一种……空间或者能量层面的塌陷感，正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声音、甚至包括弥漫在海水中的微弱能量粒子！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李娜死死盯着被动声呐屏幕，上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大型生物或机械运动的信号，但代表环境背景噪音的基线，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仿佛声音都被那个“空洞”吸走了。
“不是实体漩涡……”李娜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是能量真空……或者空间扭曲？”
小鱼趴在舷窗边，脸白得像纸，牙齿都在打颤：“就……就是那种感觉……海……不是喘不过气，是……是那一块……没了！被……被吃掉了！”
陈威咽了口唾沫，小声问：“超哥……咱……咱还往前吗？”
王超缓缓睁开眼，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六棱柱的警告明确无比——前方，极度危险！但那种危险的源头，似乎又与“深渊之眼”那死寂的能量场紧密相连。他能感觉到，六棱柱震颤指向的，正是那“空洞”的中心，也是“眼”沉睡的方向。
退？或许能暂时安全。但“深渊之眼”异常的原因，可能就藏在那个“空洞”里。这次退缩，下次再来，情况可能已经完全失控。
进？无疑是踏入未知的死亡陷阱。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和装备，一旦被卷入那种层面的异常，生存几率微乎其微。
抉择的重担，再次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看了一眼李娜，李娜的眼神平静，却带着无声的支持。他看了一眼紧张得额头冒汗却紧握武器的陈威，看了一眼全神贯注操控潜艇、指关节发白的黑子，又看了一眼几乎要缩成一团、却依旧努力感知外界的小鱼。
不能退。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似乎都带着凝滞的味道。
“黑子，保持静默，以最低速度，横向移动。我们绕过去，从侧面接近，看看那‘空洞’的边缘是什么情况。”王超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有人，准备好应对冲击。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全速撤离，不用管我。”
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最冒险的方案。绕行可能避开最危险的正面，但也可能更接近未知的侧面危险。
黑子点了点头，操控侦察艇如同深海中的一片落叶，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着侧前方移动。
艇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前进一米，都感觉离那无声的吞噬更近一步。舷窗外的黑暗变得更加浓重，仿佛连侦察艇自身的光线都被压缩、吸收，只能照亮周围几米的范围。
王超全力维持着与六棱柱那微弱的联系，将它作为最敏感的探测器。他能感觉到，那“空洞”的边缘并非光滑的，而是如同破碎的玻璃，散发着紊乱的空间涟漪和能量碎片。这些碎片带着一种……被强行撕裂、又试图重新弥合的扭曲感。
突然，六棱柱的震颤频率猛地一变！从持续的警告，变成了短促、尖锐的脉冲！
“停！”王超低喝！
黑子瞬间制动！
几乎在侦察艇停下的同时，前方原本看似平静的黑暗中，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水波般扭曲的透明屏障，无声无息地滑过他们刚才即将经过的位置！屏障所过之处，海水仿佛被瞬间“抹平”，连最微小的浮游生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靠！”陈威吓得差点跳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要是晚上半秒，他们就和那些浮游生物一样，被彻底“抹除”了！
“是空间褶皱……或者能量断层……”李娜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它在移动！没有规律！”
这下麻烦了。一个静止的危险区域还好规避，一个会移动、还几乎无法探测的死亡边界，简直是无解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