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跟着走进院子，泥土混合着鸡粪的味道扑面而来。几只芦花鸡在院子里踱步，看见人来也不躲闪，反而梗着脖子咕咕叫。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和玉米，阳光晒得玉米皮发脆，风一吹就沙沙响。这景象比光幕上的三维图更让他震撼——在F七三四，食物永远是装在金属罐里的糊糊，他从没见过玉米长在秸秆上的样子。而此刻，创世神1号仍在默默工作，阳光透过屋檐的缝隙落在他肩头，能量储备缓慢爬升，已到48%。
“坐吧。”老太太端来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的水带着淡淡的甜味，“我家老头子去镇上赶集了，晌午才回来。你要是不嫌弃，中午在这儿吃碗面？”
李三接过碗，指尖触到瓷碗的冰凉，突然想起F七三四的金属杯，每次装热水都会烫得人跳脚。他仰头喝了大半碗水，水流过喉咙时，创世神1号突然提示：“检测到微量矿物质，符合饮用标准。当前太阳能转化率维持在35%，能量储备49%。”
“谢谢大娘。”他把碗递回去，“我不麻烦了，就是想问问，这里离镇上远吗？”
“不远，走水泥路也就四五里地。”老太太接过碗，突然指着他的额头，“你这疤……是在山里被树枝划的？”
李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眉骨的疤。在F七三四，这是抢能量块时被碎铁皮划的，当时血顺着脸往下流，他咬着牙把对方的胳膊卸了，才抢到那块能让创世神1号撑过三天的能量核。那时的能量补充全靠掠夺，哪像现在，站在太阳底下就能让核心慢慢充盈。
“嗯，不小心划的。”他含糊地应着。
老太太从屋里拿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罐黄色的药膏，带着草药味：“这是我家老头子自己熬的，治外伤管用。你抹点？”
李三看着那罐药膏，突然想起识海里的灵核。在能量匮乏的F七三四，伤口靠自身玄力硬撑，可在这里，人们靠草药。他接过药膏，指尖碰到老太太的手，粗糙得像F七三四里最耐磨的机甲外壳，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谢谢。”
离开老太太家时，李三兜里多了两个煮鸡蛋，温热的，隔着“衣服”能感觉到蛋壳的弧度。老太太站在门口朝他摆手：“顺着水泥路走，看见岔路口往右转，别再往山里钻了！”
他顺着水泥路往前走，阳光晒得后背发烫，创世神1号的能量储备已到52%。鸡蛋在兜里轻轻晃，他忍不住拿出来一个，剥开蛋壳，蛋白的清香混着温热的气息飘进鼻子。在F七三四，鸡蛋是奢侈品，只有商队老板才吃得起，他上次见还是五年前，在一艘走私船上，老板用银器装着，蛋白白得像没生锈的金属。
他小口咬着鸡蛋，蛋黄的沙糯在舌尖散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从后面驶来，车斗里装着半筐西红柿，车把上挂着个塑料袋，露出几包方便面。
“嘿，朋友，搭车不？”骑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印着啤酒广告的t恤，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洞，“我去镇上，捎你一段？”
李三看着摩托车的链条，创世神1号自动扫描：“检测到内燃机驱动，能量利用率18%，低于标准机甲引擎37个百分点。当前太阳能吸收正常，能量储备53%。”他想起F七三四的悬浮摩托，无声无息，速度是这东西的三倍，可眼前这铁家伙突突作响，却透着股鲜活的气息。
“谢谢。”他坐上后车斗，西红柿的酸甜味混着汽油味飘过来。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背上，纳米单元像无数张小嘴，贪婪地吮吸着能量，胸口的暖意越来越明显。
摩托车颠簸着前进，年轻人哼着跑调的歌，时不时回头跟他搭话：“你从哪儿来啊？看着面生得很。”
“外地。”李三抓着车斗的边缘，风吹得他头发乱飘。创世神1号的能量储备跳到55%，他甚至能“看”到能量流顺着纳米单元的纹路，像小溪一样汇入胸口核心。
“外地来这儿干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就山多点。”年轻人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不过下个月就好了，旅游公司要来开发，说要建什么度假村，到时候我们这儿也能热闹起来。”
李三看着路边掠过的稻田，绿油油的稻叶在风里起伏，像一片流动的绿海。创世神1号突然提示：“当前光照强度稳定，能量储备57%。检测到大面积碳水化合物作物，判定为农业文明特征。”在F七三四，食物都是工厂合成的，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片的土地，只用来种一种植物。
摩托车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年轻人指了指前面：“往前直走就是镇上，我得拐去东头送菜。”他从车把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包方便面，“这个给你，路上垫垫。”
李三接过方便面，包装袋上印着红烧牛肉的图案，在F七三四，这东西叫“压缩营养剂b型”，味道像生锈的铁。他想说谢谢，对方却已经骑着摩托车突突地拐了弯，只留下句“路上小心”。
镇上比他想象的热闹。水泥路变成了柏油路，两边是两层的小楼，药店、超市、五金店挤在一起，门口的喇叭循环播放着促销广告。穿校服的孩子背着书包跑过，手里拿着彩色的糖纸；卖猪肉的摊位前，老板挥着刀“哐哐”地剁骨头；几个老太太坐在超市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毛线针，嘴里说着他听不太懂的方言。
李三站在路边，阳光被楼房挡住大半，创世神1号的能量储备增速放缓，停在58%。他突然觉得这小家伙比在F七三四时更“活泼”了，以前在垃圾星，就算晒一整天太阳，能量也涨不了10%，大概是这里的恒星辐射更纯粹，没有废铁粉尘的干扰。
“咕噜——”肚子突然叫了一声，他才想起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两个鸡蛋。他摸了摸兜，空空如也——在F七三四用的能量币，在这里恐怕连颗糖都买不到。
他沿着街道往前走，看见一家餐馆的后门开着，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正在择菜，菜叶堆了一地。李三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想起在货运舱里帮厨师洗碗换吃的日子。
“老板，要帮忙吗？”他走过去，“不要钱，管顿饭就行。”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点惊讶，随即笑了：“你这年轻人，还挺会找活干。行啊，把这些菜择了，再把地扫了，中午给你加个肉菜。”
李三拿起一把青菜，手指触到菜叶的柔嫩，突然想起F七三四的合成蔬菜，硬得像塑料。他择菜的动作很快，这是在货运舱练出来的——那里的土豆都带着泥，不快点削皮会被厨师骂。阳光透过后门的缝隙照在他手背上，纳米单元趁机吸收着能量，储备悄悄爬到59%。
“你不是本地人吧？”老板一边切肉一边问，案板“咚咚”响，“听口音不像。”
“嗯，从很远的地方来。”李三把择好的菜放进竹筐，“想在镇上找份活干。”
“找活啊……”老板切肉的手顿了顿，“前面那个修车铺的老王，昨天还说缺个帮手。他那儿虽然脏点，但能学门手艺，总比打零工强。”
李三抬起头，正好看见阳光从后门照进来，落在案板上的肉片上，泛着油光。创世神1号的能量储备跳到60%，他甚至能感觉到核心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赶紧找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中午吃饭时，老板果然加了个肉菜，是炒得喷香的五花肉，油星子溅在米饭上，香得人直咽口水。李三吃得很慢，他想记住这味道——在F七三四，肉是灰白色的糊糊，带着金属味。窗外的阳光正好，他特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后背对着太阳，纳米单元趁机疯狂吸收能量，等他吃完饭，储备已经到了65%。
“喏，这是老王的地址。”老板递来一张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你去了提我名字，他能给你算工钱高点。”
李三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突然觉得比F七三四的能量芯片更实在。他道了谢，走出餐馆时，创世神1号提示：“能量储备67%，检测到有机物摄入，身体机能恢复至89%。当前光照充足，建议保持暴露在阳光下。”
修车铺在镇尾，门口堆着各种轮胎和零件，墙上挂着块写着“老王修车”的木牌，油漆掉了大半。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修自行车，满手油污，头发上沾着灰尘，却有双很亮的眼睛。阳光正好晒在铺子门口，李三站在光里，感觉创世神1号的核心像块被焐热的烙铁。
“王师傅？”李三走过去。
男人抬起头，手里还拿着扳手：“啥事？”
“是张老板介绍我来的，说您这儿缺个帮手。”
老王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衣服”的袖口——那里因为刚才择菜沾了点水，纳米单元自动调整了颜色，看起来像洗旧了的布料。他突然笑了，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张胖子介绍的？他咋不自己留着？”
“我想学门手艺。”李三说，后背的阳光让他浑身暖洋洋的，能量储备稳步爬到68%。
老王把扳手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学手艺得能吃苦。我这儿没工钱，管吃住，学会了再说。干不干？”
在F七三四，没工钱等于没能量块，是要饿肚子的。可在这里，管吃住意味着不用像在货运舱那样，每天算着能量块过日子。更重要的是，修车铺门口这大片阳光，足够让创世神1号慢慢“吃饱”。李三点头：“干。”
老王的修车铺后面有个小隔间，里面摆着一张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褥子。墙角堆着几件旧衣服，看起来是给学徒穿的。李三把老太太给的药膏放在床头，创世神1号突然提示：“检测到周围无威胁，能量储备70%，可进行基础维护。建议夜间开启月光转化模式，转化率约为太阳能的15%。”
他躺在木板床上，看着天花板的裂缝，突然觉得很不真实。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在玄铁石室里用玄晶淬炼灵核，被黑洞的吸力扯得经脉欲裂；而现在，他躺在一张铺着棉褥的床上，窗外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叮当声，创世神1号正乖乖地吸收阳光，连夜间的月光都计划好了要“吃”。
“月光也能转化？”他低声问。
“月光本质为反射太阳光，含微弱能量粒子。在能量匮乏环境下，可作为补充来源。”创世神1号的电子音比之前清晰了许多，“检测到该星球自转周期稳定，昼夜交替规律，利于能量储备规划。”
李三闭上眼睛，识海里的32颗米粒灵核安静悬浮。在F七三四，他修炼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抢到更多能量块；在虚天域，是为了突破境界，不被人当成蝼蚁。可在这里，玄气稀薄得几乎没有，修炼好像突然失去了意义。但创世神1号能靠阳光月光活下来，这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傍晚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修车铺门口的轮胎和零件都镀上了层金红。老王教他拆自行车链条，油腻的链条沾在手上，带着铁锈味，和F七三四的机甲链条很像，却轻得多。李三一边学一边感受着创世神1号的状态——能量储备72%，夕阳的余晖虽弱，转化率仍有20%，像杯温吞的水，慢慢往胃里灌。
“这玩意儿跟人一样，得顺着脾气来。”老王用布擦着手，“你硬来，它就跟你较劲。”
李三看着手里的齿轮，突然想起识海里的灵核。以前总想着强行压缩，却差点被创世神1号的能量反噬，反倒是那场浩劫，让他阴差阳错地成了十九阶。就像现在，不用抢不用夺，安安静静待着，能量就自己来了。
天黑透时，月亮爬上树梢，清辉洒在修车铺的院子里。李三躺在木板床上，按照创世神1号的提示，让纳米单元切换到月光转化模式。胸口的核心传来比白天弱得多的暖意，像揣着颗凉丝丝的玉珠。
“月光转化率14%，能量储备73%。”电子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种规律的节奏，“预计持续吸收八小时，可提升至78%。”
窗外的虫鸣越来越响，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的药膏上，泛着淡淡的光。李三摸了摸眉骨的疤，那里已经不疼了。他想起在F七三四的夜晚，永远是风声和机甲残骸的碰撞声，月亮被厚重的尘埃遮得只剩个模糊的影子，创世神1号只能靠休眠节省能量。可在这里，连月光都能变成养料。
他悄悄运转灵核，发现那些米粒大小的晶体果然在缓慢吸收着什么——不是玄气，而是一种更温和的能量，像是从白天那老太太的笑容里、年轻人的歌声里、小女孩的笑声里渗透出来的，顺着经脉一点点钻进灵核，让它们比在玄铁石室里更安稳。而创世神1号的能量核心，正像颗安静的心脏，在月光的滋养下缓缓搏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创世神1号就提示：“月光吸收结束，能量储备78%。当前环境光增强，已自动切换至太阳能模式。”李三睁开眼，看见月亮还挂在西边的天上，东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新的阳光正穿过薄雾，准备开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