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由于常年养尊处优、根本没有半点与人争斗的经验,威廉的实战水平更是奇差无比。
但是,在威廉看来,自己拥有四级修为,对手才不过三级而已,而且还是个残废,此战根本是手到擒来。
所以,威廉上了。
然后,威廉死了。
刻苦修炼过的雷云,顷刻间打出四张咒符,破防、镇压、扰乱、爆破,一气呵成。
威廉顿时被打的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这是雷云第一次和人决斗,更是他第一次杀人。
情绪高度紧张的雷云眼见威廉横尸当场,这才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颤抖着将左手的手弩卸去机簧,收入怀中。
远处,正和雷牧之深谈的林枫,则丝毫没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在林枫看来,区区一个威廉又算哪根葱,且不说拥有众多手段的雷云,就是随便从龙威军中挑一名军士出来和威廉死斗,最终死的也一定是威廉。
“林将军,你找本官,是不解为何查兰公国被灭后,威克家族依旧能继承公爵爵位是么?”
“雷相果然睿智,林某确实不知,还望雷相解惑。”
雷牧之微微一笑,向林枫详细解答了相关的一切。
军队的目的是毁灭和征服,而政治则是平衡和诱导。
一个国家进行武力扩张,打下一片新的地盘后,最大的问题不是侵占、不是重建,就连治理问题也算不上重中之重。
无论如何,打下一方国土,不可能把原所属的全部贵族统统杀光。只要有所保留,无论是主动投降也好,后来招降也罢,总归是会和原本国内新兴贵族起冲突的。
因此,最大的问题,或者说是隐患,是王国贵族和占领区贵族之间的矛盾。
为了安抚占领区的民心,旧势力的存在是必须的。同时,这也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
试问,每征服一地,就屠杀所有的贵族,那以后攻打别的势力时,还会有投降的人吗?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必须保留所有旧势力的权利,否则也会后患无穷。
一个被征服国家的中低级贵族,除了个别特殊的之外,大多数不会被针对。只要真心归顺,也不会有什么变动。
但是大贵族,尤其是原公国公爵级别的存在,就要另当别论了。
通常最有效,最直接的做法,便是分拆。
干掉原大公后,宣布家族所有血亲,无分直系、旁系还是支系,均有继承权,借着继承人们争夺各自家产份额的机会,将一个完整的公爵势力进行肢解。
当然,最起码在名义上,公爵爵位要保证完整性和自治性。
那么唯一的做法就是在肢解这个势力的同时,让旁系或支系改名换姓继承徒有其名的空壳。
如此一来,虽然公爵的头衔看似被保留了下来,但实际上除了名誉和地位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实际权力。
别说军队了,就连税收都会经由王国派遣的税务官监管。
新的公爵可谓是要权没权,要兵没兵,要钱没钱。
同时,无论最终是谁继承了爵位,其直系子嗣都要被送入武都。名义上是求学深造,实际上就是充当质子。
这样,既避免了正统血脉振臂一呼的号召力,又瓦解了一个完整大势力的底蕴,同时还能让家族内部不同势力之间形成内斗的局面。
如此,才更有利于王国的实际统治。同时,也避免了原本家族势力的反扑。
“所以,这个威廉,其实就是质子。”
“当然。”
雷牧之点了点头,笑道:
“不过这个威廉实在是太过蠢笨,完全弄不清楚状况,总以为自己身在帝都,时刻都能见到国王陛下,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关键是他父亲也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闻言,林枫皱紧眉头。
“为什么要选这么呆傻蠢笨的人继承公爵爵位呢?”
“不好吗?”
雷牧之微笑看着林枫,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吗?”
林枫一愣,随即想通其中的关键,笑着点了点头。
“这样确实最好不过了。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没想明白。”
“说。”
“这种手段的前提,是建立在清理掉直系血脉的基础上,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和杀掉全族有什么不同呢?毕竟都是要死的。”
“当然不同,简直天差地别。”
雷牧之笑了笑,耐心的向林枫仔细的讲解了其中的不同。
“你是带兵的,自然应该明白在坚固的堡垒,内部也是最薄弱的地方,这一点在政治上同样适用。因为他们知道,被清理掉的只会是直系血脉,那些旁系和支系,不仅不会有事,反而还能从中得到巨大的利益,你想他们会怎么做?”
林枫沉思不语,半晌后,方才缓缓道:
“当情况不可逆转时,他们为了自保,会反水?”
“正是。”
雷牧之赞许的点了点头,对林枫的聪慧十分满意。
“就算不反水,可当权者却未必敢赌。什么都不做,那些亲族们可能会投降,将自己的人头当做投名状换取荣华富贵。但若是放手大杀,在关节时刻屠戮亲族,又极有可能引发内部动荡,严重的甚至会引起兵变。在外患严重的同时生了内忧,这便是不治之症了。”
雷牧之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我方把计谋明确的摆出来,对方无论怎么做都后患无穷,这就是所谓的阳谋了。而阳谋,才是最无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