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色,如此刺眼,如此滚烫,仿佛拥有生命般,顺着她的掌纹,一路灼烧到她的心底,烫得她灵魂都在剧烈地抽搐、战栗。
眼前的一切好像开始旋转、模糊,又被脑海中强行翻涌出的记忆碎片所取代。
虞念每一道落在她附近亡灵兽身上的攻击,护住她一次又一次。
方青眉同样也是,每次只要重生在她附近,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清退她身边的亡灵兽。
现在,是小狸子。
是这个总是笑嘻嘻的队友,用自己的后背,为她承受了这断骨裂筋的一击。
那因为在对抗影豹、来不及救治而不断扩大的血色,那因忍痛而无法抑制的肌肉痉挛,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
“都是我……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强烈的悲伤与自我厌恶,如同深海涌上的暗流,冰冷、沉重,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祝安然痛恨着自己的弱小和胆怯,她再也支撑不住,用那只干净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却堵不住那从胸腔最深处压抑不住溢出的、破碎的呜咽。
“幸……幸!你出来!救救小狸子!救救大家!”祝安然肩膀失控地剧烈颤抖着,在意识的深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呐喊,声音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和无助。
“我做不到……我帮不到大家……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是个废物!累赘!”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虚无。
死一样的、无边无际的沉默。
幸,这一次,没有回应她。
这沉默,比影豹的獠牙更让她恐惧,比亡灵能量的冰冷更让她绝望。
它像是一片沼泽,拖拽着她不断下沉,即将被彻底湮没。
就在祝安然的意识即将被这绝对的寂静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幸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没有预想中的调笑斥责,没有力量澎湃的涌动。
那声音,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
“祝安然。”
幸只是念出她的名字,没有任何情绪。
“看看你面前。”
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迫着她,将视线从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上,重新移回到小狸子的后背。
移回到那片依旧在汩汩流淌、将灰色卷发染成暗红的伤口上。
移回到那因为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格挡动作而牵扯伤口,带来的无法抑制的、细微却清晰的颤抖上。
“恐惧,”幸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能让她不再流血吗?”
祝安然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的眼泪,”那声音继续,冰冷而精准,“能减轻她此刻承受的万分之一的痛苦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她早已不堪重负的心防上,砸得祝安然神魂俱震。
就在这时,久攻不下的影豹似乎被激怒了,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低吼,周身暗影能量涌动,速度陡然提升,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再次扑向因伤势而动作迟滞的小狸子!利爪直取她的咽喉!
“不——!!”祝安然瞳孔骤缩,失声尖叫,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问问你自己。”幸并不理会当下的险状,声音依旧稳定,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引导力,穿透了她的恐慌,“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剥开你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愧疚,所有无用的祈祷。”
“你,祝安然,唯一想做的,必须去做的事,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