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白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她踩在虚空上,看见无数人的睡眠数据在空中流动,像液体光。
那些梦都温顺得可怕,情绪被削平,痛苦被归档,像有人把世界的棱角都打磨掉了。
“温度过低。”系统提示音响起。
她看见梦权核心——一个半透明的立方体,散发着温暖的橙光。那就是“恒温系统”的源头。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瞬间,整个梦的温度骤降。无数人开始在梦中颤抖,情绪波动被放大,冻结的记忆重新被唤醒。有人梦见父亲的葬礼,有人梦见自己被删去的童年。
那是被压抑的痛回流的瞬间。
系统开始警报:“情绪值异常——请恢复恒温。”
夏堇低声说:“人不是恒温动物。”
现实中,闻叙的仪器剧烈震动。
“她在重置温度。”
阮初喊:“那是自毁级别!”
张弛咬牙:“撑住,给她时间!”
几秒后,北环上空出现热流扭曲,城市的供能线全线过载。安眠区的志愿者开始从梦中惊醒,无法再被系统催眠。
夏堇在梦里看着那一幕,轻声说:“风,回来了。”
然后,她失去意识。
夜晚,城市恢复了温差。风再次吹过东区。
阮初坐在窗边,低声说:“她这次醒不了。”
闻叙没有回答,只盯着那枚被烤黑的终端芯片。
张弛靠在墙上:“她会的。她欠自己一个早晨。”
外面,风卷起尘土。塔上的灯光重新闪烁。
那一刻,城市第一次在没有恒温的情况下,活得像个有呼吸的生命。